正是由此用而来?”
少卿如遭电击,蓦地忆起青城北麓那块无字墓碑,自己所以能有今日处境,归根结底也全都由它而起。
彼时自己虽觉那碑主人身份必不寻常,但也终已死去多时。又何曾料到有朝一日竟能得见其人,更是被他一力搭救性命?看来天下之事,也从来无巧不成书,非何人所能臆断猜测。
他兀自感慨万千,另一边厢,楚夕若却忽秀眉浅蹙,犹豫着小声道:“敢问秦前辈,您口中所说的这位紫前辈……又究竟乃是何方高人?”
“你是怕此人武功卓绝,若一旦与青城山联起手来,则定会对楚家大大不利?”
秦松篁语出平淡,却字字正中楚夕若下怀。如今心事既遭人说破,一时间不禁羞得满面通红。可秦松篁随后一席话语,反倒令她心中惊讶尘嚣渐起,直将一双妙目瞪作老大。
“楚姑娘放心,此人虽同我等交情匪浅……却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不会半点武功之人。”
秦松篁涩然而笑,与其说是在与楚夕若解释,倒不如说是在回忆自己一生过往,“紫姑娘原非中原人氏,却生来天资聪颖,大异常人。凡属各类经卷书籍,从来过目能诵,与我这等肚中无墨的凡夫俗子相比,反倒是和你家先生更加投缘许多。”
“我在先生身边十几年的光景,却是从未听他提及此人。”
少卿若有所思,不知不觉已改口将璇烛重新唤作先生。秦松篁面色哂然,说起曾经老友,心下难免颇多感慨。
“许是年月渐久,如今他早已将这许多事情给淡忘了吧!”
“不过我记得,令师曾送给过紫姑娘一枚簪花,后来便由她一直带在身上。”
“簪花?”
楚夕若心下微惊,不由想起早前二人在江夏时一同买来的那件小小玉簪。此刻,它便正在自己一头青丝间若隐若现,浅漾一抹玲珑水色。
她芳心惴惴,目中余光偷偷瞄向少卿。待看见他兀自专心致志,听着秦松篁所言,这才急匆匆别过头去,总算教胸中一块巨石堪堪得以落定。
“家师前来青城兴师问罪之时,其实紫姑娘也同样便在青城山上。不过那时我正因拙荆一剑而人事全无,等到后来醒转,只得知她已独自返回返故土,又说此间原是处伤心之地,终此一生再不会来踏足半步。”
秦松篁幽幽低语,更如自嘲般一笑,将目光徐徐移向二人,“我和拙荆也曾想过动身前去找寻紫姑娘,只是一来阿渚身体不宜远道操劳,二来又觉此间事情既已了结,相见终归不如不见。三十年弹指匆匆,想必她也早已相夫教子,如今膝下儿孙满堂。”
“如此……终究是胜过我这鳏夫千倍万倍的了。”
四下风声萧瑟,吹来秦松篁耳鬓几点星星白发。如是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少卿终于鼓足勇气,讪讪同他问道。
“少卿愚钝,不知您忽然同我二人说起此事……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
“我……”
秦松篁微微一怔,眼中更加茫然若失。踉跄了身形,想要极力挺直胸膛,可饶是他如何竭尽所能,背上却始终有一道弧弯难以消失殆尽,便如三人头顶一轮明月,只显得愈发老迈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