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便自然得于大用。
她当下趁人不备,将其三把两把涂抹在了脸上,又以一头青丝微微遮掩面庞。前后折腾下来总算教自己容貌大变,估计就算是教少卿站在眼前,也绝非轻易便能认出。
“先把东西放到屋里。”
辛丽华嘴里嘟囔,似有颇多怨怼。抬眼向着暖阁内一望,忿忿然全没好气道:“这算是什么事情!凭什么他们旁个都能跑去杀人,却只教我守着这半死不活的孤老婆子?”
“哼!莫非这人还能忽然生出翅膀,自个儿飞回到青城山去不成?”
乍一听见青城山三字,楚夕若不禁神色稍异。悄然观察周遭,见软榻之上一人面如金纸,若非口中尚有一丝微弱气息留存,便与死尸全然无异,却不是身为青城耋宿之一的仇以宁是谁?
那日在汴梁城中,仇以宁为保三人顺利逃脱,独斗慕贤馆众多爪牙鹰犬。到头来却独因自己之失,反教文鸢同样泥足深陷,遭雪棠摆布驱使。如今再见其人,少女心下也端的五味杂陈,只觉好生无地自容。
“那小贱婢从来便极讨厌,你这做师父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辛丽华恨屋及乌,又朝仇以宁翻个白眼。她为人向来睚眦必报,却因得了严命在前,断不可教仇以宁安危稍有闪失。一时间只好将这满腔愤懑转移,仰起头来大叫。
“都给我站住!”
本来众人都已打算离去,听得此话又纷纷止住脚步,彼此间面面相觑,仿佛坠入五里雾中。
反观辛丽华则满面欢欣,抬腿走到这五人跟前,不紧不慢道:“左右闲来无聊,我倒想同你们大伙儿谋上个小小乐子。”
“敢问姑娘,不……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众少女中,为首一人战战兢兢,无疑已从她话里话外听出诸多不祥。
辛丽华面露狡黠,咯咯娇笑之余,遂自行坐在门槛。抬起右手两根指头,自半空连连数晃,一副好整以暇道:“此事说来也极简单,我给你们人人两条路,至于到底要走哪条,就看你们自己如何去选。”
“这第一条嘛……便是你们先自个儿打上自个儿两个耳光,再伏到地上学三声狗叫。我听后若觉顺耳,自然放她安生走路。”
她两靥灿若桃花,说起话来却又格外令人胆战心惊。言讫口中微微呼哨声起,但见一条寸许金蛇窸窸窣窣,自其领口深处昂然探出头来。
众人正错愕间,辛丽华反倒目光戏谑,从她们脸上逐一扫过。旋即看也不看便向身后凌空一抓,将桌上一壶芳樽吸入掌心。
她仰起头,将里面酒浆一饮而尽。又拈起两根玉指,把那金蛇顺势送入壶中。
“这第二条路,便是你们中有谁敢把我这小宝儿从壶里面给请出来,我便也佩服她的胆量,同样教她离开。”
她口中一顿,又意味深长道:“是了,不过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别看这宝贝虽小,可蛇牙上的毒性却着实厉害的紧。”
“倘若教它一不小心给轻轻咬上一口……我可还从没见过有人能活着走出三五步去。”
众人面如死灰,身子不迭簌簌轻颤。辛丽华适才虽假意惺惺,道是人人皆可自行抉择。可圣人尚言死生亦大矣,面对如此存亡大计,其实众人又如何还有选择余地?
在场其余四名婢子,大多为奴为婢日久,心中对所谓尊严二字倒也素来无甚看重。故待初时满腔惊悸渐消,终于还是有人抚平思绪,率先颤巍巍走上前来。
辛丽华似笑非笑,眼看这人慢慢伸直小臂,心念一横,“啪啪”两记耳光自行打在颊间,而后又依言伏下身躯,趴在地上数声吠叫,一时真可谓心花怒放。恍惚更俨然将其看作文鸢,如今便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那也端的万分乐不可支。
她春风萦面之余,当即微挥玉手。那婢子如获大赦,忙爬起身形,口中千恩万谢。亦不待其余同伴完事,便如避洪水猛兽般踉跄跑向远处。好在辛丽华还算言而有信,倒也并未对她再做为难。
其余众人见状,遂纷纷争先恐后,急于从眼前这魔头手中逃出生天。辛丽华看在眼里,笑吟吟命她们权且慢着,自己则取过方才送来酒食,正好佐以助兴。
一时之间,周遭耳光噼啪,以及狺狺犬吠之声此起彼落,着实好不讽刺可悲。
不多时,除却楚夕若外,其余四人皆已照办,勉强算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性命。然楚夕若出身世家,素来便将自身清望看做极重,如教她亦同旁人般卑躬屈膝,那也真比一死更要难上千倍万倍。
她两只粉拳半握,眼光似蕴爝火,却又唯恐身份反遭识破,无奈只得将头颅愈发低垂。只是辛丽华方在兴头,岂有善罢甘休之理?见只剩她一人犹未上前,当下频频开口催促。
楚夕若无奈,唯有硬起头皮,缓缓朝她迈步。可一想起刚才众人为保性命,种种丑态百出,心里便实是说不出的恶心反胃。
“小妹妹,大伙儿都已完事。你又要选哪样才好?”
发觉楚夕若许久不言,辛丽华便又媚语如丝,阴恻恻从旁提醒。楚夕若却不抬头,只抬起手来,朝她掌心玉壶遥遥一指。
辛丽华兴致大增,忍不住连连赞叹几声。旋即蓦地站起身来,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