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让我出去,我要找月儿,找我的月儿……”楚氏胡言不断。
慕涟将她放到床上,见她面带赤红,娇喘续断,显然已经脱力到了极点。握起她的手腕,又发现她手指冰凉,浑身颤抖,心下不由担忧起来。
李心梦见娘亲如此,忍不住伏到她身上落泪,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小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心梦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娘亲还好好的。”
慕景白急道,“梦儿,你是不是把未喜和失火之事告诉你娘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担心娘亲知道以后会伤心难过,所以,我就没敢告诉她。我们吃了晚饭,西桃姐姐就端药进来,说要喂娘亲喝药,娘亲说药还烫着,放一放再喝,西桃姐姐就笑着和娘亲说话。可是,可是……药喝到一半的时候,娘的脸色就变了,她慌慌张张从床上下来,鞋也不穿就说要去找妹妹,拦也拦不住。”
听到这里,慕涟忽觉屋里的药味有些奇怪,起身走到桌前,端起药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突然,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转身一把将楚氏扶起,二指伸出,迅速点住她的天突、中脘二穴。
“爹,怎么了?”
“快拿痰盂来。”
“是!”慕景白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忙将屋角一个青白瓷盂拿来,慕涟指间一用力,不消片刻,楚氏便“呕”了一声,一低头,将刚刚吃下去的药,尽数都吐了出来。
慕涟又道:“倒茶来!”
李心梦顾不得惊慌,匆匆跑去倒茶。
待楚氏将药水吐尽,慕涟接过茶给她漱了口,见她面色恢复了些,吐息也平稳下来,方才小心扶她躺下。
“娘,娘!”李心梦又急又心疼,赶紧上来给母亲盖好被子,又从黄花梨莲纹面盆架上取下一张手帕,坐在床边,熟练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汗珠。
“爹,难道是药出了什么问题?”慕景白问。
慕涟负手走了几步,神情凝重,心中若有所思,“现在还不确定,需要等郎中来看过。”
正说着,就见西桃低着头走了进来,她对醉饮楼并不熟悉,幸亏在门口碰见陆守,才将请郎中之事交待出去。
慕涟看了她一眼,见她手脚粗实,模样还算过得去,便问:“你就是新来的丫环。”
“是,奴婢名叫西桃。”西桃连忙回答。
慕涟问:“今天是你熬的药?”
西桃大惊,慌忙跪下道:“庄主,奴婢是老老实实煎的药,不敢有一丝怠慢!”
“你煎药的时候,可曾离开过?”
西桃用力摇头:“没有。胡大叔说这是夫人的药,不能粗心,奴婢就一直守着。”
“药渣在哪儿?”
“倒在后面花根下了。”
“速去取来!”
“是。”西桃来不及抹眼泪,赶忙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药渣取了回来,陆守也领着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郎中到了。
慕涟见郎中来,沉着脸厉声道:“糊涂庸医,你开的什么药方,莫非想要喝死人?”
郎中听见这话,惊得老脸一白,忙问是怎么回事。待听说是药出了问题,赶紧检查药汤,他连着几日进来与楚氏看病,很是熟悉她的情况,本来药吃了两天,已经好了许多,何曾想到,今天竟会突然中毒?
郎中先是闻了闻药碗,又用手指沾了一点药汁放在舌头上,不料,刚尝了一尝,便赶忙吐出,喝茶漱口。神色慌张道:“此药中多了一味‘石棠花’,此物花叶有毒,食之可致人神乱迷痴,若是过量会死人的。可是,老夫开的方子里并无此药啊!”
说完,从药箱里取出今日一早给楚氏开的方子,让慕涟过目,又匆匆上来给楚氏把脉,一颗心怦怦直跳。
好在诊了片刻,发现这位夫人虽然中了微毒,却没有性命之忧,只消开些药,就能化之。一问才知刚才是慕涟做了救治,避免了一场意外,不由起身向慕涟深深一揖,道:“多亏慕庄主及时相救,否则,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老夫大半辈子的名声恐将被人所害,行医一世,也要叫这一味‘石棠’给毁了。”
慕涟将他扶起,又让他检查西桃带回来的药渣。
郎中自然担心有人在他开的药方里动什么手脚,撑着老骨头细细检查了一番,结果,却是摇了摇头。看样子,药渣也没有问题。
慕涟不禁皱起眉头。药,是他派人所抓,丫环,也是老胡亲自买来,煎药的下房更有陆守日夜巡逻,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