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的第二天,顾来趁上课前的几分钟跑去建工学院办公室,将打印出来的学年论文交给张老师。张老师面无表情地接了她的论文打印稿,一句没提她笔试缺考的事情,摆摆手示意她回去上课。
顾来知道张老师一定对她失望至极,所以连话都懒得跟她多说一句。
消息是白加新告诉顾来的。
研二的赵师兄以甩开第二名二十七分的超高成绩,获得了入学宾法的资格。
刚刚过来的时候,在楼道遇见了这位师兄。师兄看见她那一瞬的眼神莫明其妙,明明拔得头筹,可那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在她脸上凌迟着。
这段时间学校蜚短流长。白加新告诉顾来,因为宾法最先看中的学生是她,可是顾来这种缺考不重视的态度严重伤害了宾法的骄傲,这才退而求其次选择赵起。
为此大家各执一词,一方认为赵师兄的这个offer拿得德不配位,胜之不武。一方造谣顾来之所以被宾法看上,是因为傍上金龟。之前混迹京城的各种高级俱乐部,奔驰路虎开进学校的事情人尽皆知,如今被甩,自然无人帮她上下打点。
面对自己无心造成的乱局,顾来虽心中抑郁,却没在面上显露出一丝情绪,同时觉得赵师兄是程门立雪。赵师兄的导师是他们系研究院的副教授,教学之路顺风顺水,晋升极快,每学年做论文做项目像疯子一样,平时同张老师不大对付,私底下不止一次对张老师冷嘲热讽——
以讲师退休,太难看。
轻抿住唇,她唤一声:“张老师……”
张老师头也没抬,面无表情地说:“你走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一种自取其辱的挫败感朝她兜头兜脸的泼下来,顾来“哦”了一下,背上书包走出办公室。
人刚走又退回来,探出脑袋,“我真走了哈”
“滚!”
她吐舌头一笑,溜了。
昨晚没有睡好,到了大阶梯教室后,顾来在后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趴在桌上强撑着听了半节课,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直到快下课,脑袋摔下手臂,惊醒了自己。
一张开眼睛,顾来就怔住了,只见裴邵南正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拿着她的钢笔,一边听一边在教材上记着课堂笔记。感应到她的目光,裴邵南侧过头,一双深沉的黑眼睛从容安静地看向她。
眼神交错,顾来心脏重重跳了几下,死死抿住唇,勉强将呼之欲出的三个字压在喉咙里。
心虚是一定的,虽然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学生。
顾来并没有急着划清界线,难受地动了动睡麻木了的脖颈,态度自然地将头转去一边,敏锐地瞥见前排的白加新。看她贼头贼脑,挤眉弄眼的德行,顾来立刻猜到是哪个把她回校的消息透露给了裴邵南。
困顿无力地剜一眼白加新,顾来再无半分睡意,敏感地感觉到裴邵南带着某种复杂情绪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如芒刺背的感觉迫得她心浮气躁,她竭力假装视而不见,只合上眼睛,假模假样地装睡到下课铃响。
教授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说:“回头我得找科研处的老夏好好说道说道,这学校还欠着我们顾来的男友一个建筑学学位呢,这怎么算?那么大一个学校”
大家哄堂大笑。
顾来萝卜脸不红不白,摘下耳机,径直从裴邵南身后走出去了。
上午的课都上完了,大批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教学区。
走廊上没有人,空空荡荡。
顾来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裴邵南站在栏杆边看外面的风景,身形萧肃,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烟,燃得极轻极静,偶尔吸一口,将那口烟闷进腔子里,再徐徐吐出来。
看着这样的裴邵南,顾来眼中有一瞬间的动容,然而那动容,只一瞬就渗到她眸底深处去了。她缓缓低头,轻轻将积压在胸中的郁气一点点吐出,这才缓步走去裴邵南身边,隔着不亲不疏的距离,同他一样望着前方的操场。
操场上零星有些锻炼身体的人,中央是足球场地,草坪在阳光下绿到发白。
她一时有些恍惚。
裴邵南收回眼神,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十分不环保地将烟头按在大理石的台面上。神情看着一片清明,眉间细微蹙起的纹路却显出心事重重来,“你马上就要进大四了,未来有什么打算?”
或许是一语双关,顾来只装听不懂,撇了撇嘴说:“没什么打算。我知道但凡有点目标和追求的人都很难忍受壮志未酬,但是很遗憾,我从来不是很有理想的人”
没有等他再说,顾来轻轻吸气,抬头冲他微笑一下说:“走吧,我请你吃食堂”
她说着便转身往楼下走去,刚走两步,裴邵南却忽地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扯进了怀里,合臂抱住。
他的动作来得毫无预兆,叫她一下子就僵住了,下意识伸手推他,不想却被他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