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蒙住头,不理睬爹娘的话,假装打鼾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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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礼,再去其他屋子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贼躲在府里。”
他回神,淡淡道“好。”
又查了三进院的厢房和耳房,也一样破烂不堪,并无异样。
但这凋零般的破乱中,依稀可见陈府往日的辉煌……
出了三进院,又和在二进内院的一群人到了一处。
陈研氚挣脱姑姑的手,冲到他怀里,兴奋的喊道“爸爸!我也要去看!”
他俯身道“不可以,里面太乱了,小孩子别进去,而且也不好玩。”
张思乔拉走满脸失望的陈研氚,又问“你安排一下,大家住哪里?”
他起身环视了一周,又看着大平道“走了一圈,客房稍干净些……平叔,你一间客房,阿荣和张妈一间客房。二姐,你和淼淼一间。”又转头对她道“你和氚氚也是,客房,正好四间,一会儿和他们去外院。”
“那你呢?”她蹙眉问。
“对啊少爷。”大平和阿荣异口同声道。
“我去我以前的那个小院子看看,在府里转一圈……”不即便挥手,示意他们该走了,只留自己一人就好。
她本想劝陈乔礼也一起走,可陈研氚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宅院,便片刻也等不急得嚷嚷着要去客房看看。
她无奈,只好被孩子拽走。
这硕大的内院又只剩他一人,和几年前一模一样,放眼望去,是无尽的孤独和悲凉。
走到自己的小院里,发现树后面有人影,他心里一惊,轻轻靠近问道“谁!”
树后跑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不知是乞丐或流民,面向陈乔礼站了少顷,后又手足无措的落荒而逃,翻墙出去。
他怔望着那个仓惶又悲哀的背影,又有几个人从身边跑过,撒腿奔向最前面的那个人。
一定是在躲在府里避难的人,那些人面黄肌瘦又一脸惊恐的样子,想来也可怜。
叹息几声走进自己屋子,慢慢扶起地上的凳子,内间书房的角落里还掉了相片。
径直走上前弯腰拾起。
照片里是十六岁时候穿着戏服拍的,那场戏听的人最多,更有甚者要抢着包场子。
当时的陈小爷高兴又得意,让大平把这骄傲的时刻记录下来。
他画着浓妆,笑得十分灿烂,嘴巴要咧到耳朵根了,还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把照片放在一片狼藉的书桌上,起身是一个脏兮兮的铜镜,恰巧可以看全自己的脸。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变了,早已不是十六岁那个爱笑的少年。
反观如今,疲惫又毫无朝气,清冷的脸上没有一分笑意,眼底的乐观也被仇恨占据。
又叹了口气,背起手朝后院的花园走去。
花全部枯萎,只剩满地丛生的,及膝的杂草,肆意又张扬。
可在他眼里,在这一瞬,杂草好像全部褪去,长满了以前的杏花和月季……
三姐和二姐在在那里荡秋千,穿着姐妹服——都是灰白色的曳地旗袍裙。
“喂!来推我们!”陈小玉对陈乔礼招手大喊。
陈乔礼刚唱完戏回来,只见两个姐姐贴着身子在秋千椅子上坐下,小腿还一荡一荡,晃得秋千略微移动。
他调侃道“你们不嫌挤吗?你们一个人坐一个人推不就好了?两个人……也不怕把秋千压塌!”
陈洛伊淡淡笑着,陈小玉大叫道“说什么呢!骂我们胖啊!过来四妹!”
一听“四妹”,他脸唰的红了,皱眉道“本想去推你们的,现下你这样一说,我倒不愿去了!走了!”随即摆摆手,打算扬长而去。
可被陈小玉叫住了,他拗不过,只觉女人真难缠。
两个姐姐荡个没完没了,都哈哈笑着,可是开心,独他自己累呼呼作苦力。
笑也就罢了,还笑得极大声,还边笑边聊。
在他眼里,活脱两只叽叽喳喳没完的喜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吵得耳朵疼。
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心里默默抱怨,暗暗发誓道“日后啊,我定离女人远远的,太可怕了……”
可誓发的终究过早,他转眼就喜欢上一个姑娘。
那是个秋天,她刚搬进陈府,故他一定要带她来这里看看。
两个人拉着手,手还不停前后摆动,慢慢走在花园的鹅卵石路上。
“我小时候逃学就躲这里,逃了好几次都没有被先生抓住。”他凑近她耳语道。说完,还得意的笑笑。
“如此……”尾音极长,走了好几步还没有下文。
“如此厉害?”他问。
“如此顽劣不堪。”她快快说完。
他抿抿嘴,簇邪一笑“哦……原来你喜欢顽劣不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