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疼,眼睛发红,却没流一滴泪。
快到兰尼斯港的那个晚上,亚莉珊又做梦了。
她梦见了自己曾经在布拉佛斯见到的伎女“独眼”伊娜。她和哥哥加尔斯一行人在港口区看“戏子船”演的低俗喜剧,实在无聊得紧,便从人群中溜出去,去了对面的快乐码头。
亚莉珊那天用染料把自己头发弄成了赤褐色,许多人都以为她是个交际花,伎院里,刺客差点惹事,相约要为她斗殴,可是伊娜却一眼认出她从日落国度而来。
“龙?”她用沙哑的嗓门问,盯着自己的眼睛,伊娜说通用语的口音很重。亚莉珊还没回答,她就自顾自摆摆手:“不可能,他们都死了,除了那两位不知在哪的。”
“海马。”亚莉珊算是如实回答。她母亲是瓦列利安家族的,曾祖母雷迩才是坦格利安。之后,她的祖上错综复杂地又和海塔尔结了亲,瓦雷利亚的相貌在她的兄弟姐妹们身上十分显著。
伊娜什么也没说,用小刀划开亚莉珊的手指,血珠冒出来。她把它们挤到嘴里,那独眼变得浑浊混沌。
“魔鬼!”她指向亚莉珊,语气中的凄厉让她浑身一颤,“金发碧眼的魔鬼!你是他的归宿!”
亚莉珊还没开口说话,伊娜就用瓦雷利亚土话喃喃着听不懂的句子,这和学城的古老卷轴与歌谣里的东西根本不一样,她想。
“美貌与财富常驻,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战士与処釹血,理智与情感。”
“什么意思?你说我的孩子?我的婚姻?”
“黑石头,先祖印记…龙与海马,血缘相近,本是同根。冰与火、夜与日、冬与夏、黑暗与光明、谎言和真相,还有…血与火,本为一体。”
亚莉珊忽然说不出话来了,伊娜的独眼再睁开的时候,却是无比得清澈,像蓝天一样。
“凛冬来时,鲜花枯萎,骄阳逝去,险象环生。即使再威风凛凛的动物,也需群居。”
伊娜帮她包好了被割伤的手指头。“记住我的话,小姐。”
亚莉珊觉得自己像雕像一样定住。几分钟之后,她面前的伊娜和刚才判若两人,她嘲她妩媚地眨眨独眼,“不用金龙银鹿,你走吧。记住,要记住我说的。”
“记住,要记住我说的。”
她当然记住了。这个梦出现在这样的节点,无疑是要提醒她什么。亚莉珊不笃信诺言,却不得不相信一些东西。人们需要信仰支撑精神,需要一种动力去前进,去思考。她纵然能把预言当作笑话或是一个故事,可夜深人静时,她也会仔细思考那到底会不会成真。
当亚莉珊在晨光中目视日落之海边酷似栖息的狮子的巨大岩石的时候,与父亲、大哥贝勒和二哥加尔斯、小妹琳妮斯从凯岩城西边洞穴旁坐小船驶入码头的时候,看见岸边站着的人群中为首的,如同布拉佛斯环岛的松树一样颀长挺拔的男子时,她忽然明白第一个预言灵验了。
金发碧眼的魔鬼。至于谁是谁的归宿,又有何分别?她最终还是妥协着嫁人了。好歹,她嫁的男人的确有钱有势,的确充满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