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身子一扭再次躲开了他的手臂,仍紧紧捂着脸,声音“嗡嗡”的,“你别碰我,别碰我……”
他面色张皇,连气息都打结了,离开不过才几天,怎的抱都不让他抱了呢,“王真,我是张慕啊。”
王真整个上半身都勾了下去,恍如一根被折断的树,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又落到了她的裙摆上,声音哽咽而无助:“我身上……脏了,已经……被……”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
几日不见,如今再逢,她却已不是当初的她,她与他之间早已是隔山隔海了。
张慕喉头哽咽,眼泪也霎时涌出眼眶,无父无母的七尺男儿,无论受多少罪吃多少苦都从未哭过,眼下却为了这个娇娇弱弱的姑娘,落泪好几回了。
“王真,你听好了,你不脏。”他执拗地伸臂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抱得他自己都喘不过气来:“脏的是那个可耻的大皇子,是他。”
王真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他抱着这个哭得发颤女子,难受、心疼、自责在心底交织:“怪我,没有护好你,都怪我。”
王真只是摇头,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气息打在她的发顶,潮湿而温暖:“王真你听好了,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愿意,你便是我张慕的妻子。”
王真蓦地止了哭声,哽咽着问:“若是我不愿意呢?”
他一顿,不知她是何意。
车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
片刻后,王真轻轻推开他的肩膀,又往后挪了挪,钻出了他的怀抱,双眼泛红地看着他,再次问:“若是我不愿意呢?”
她泪水潺潺,柔肤弱体,但眸中却无端溢出一股森冷之气,绝望而冷酷。
这股森冷之气,是他之前从未看到过的。
张慕的胸口一阵绞痛,微微蹙了蹙眉,掷地有声地开口:“那我便终身不娶。”
王真的泪水再次哗哗而下,吸了吸鼻子:“你这是何苦。”
他的声音变得暗哑而哽咽:“此生我只想要你,但也不会强求于你,一切都依着你。”
王真将脸偏过去,躲开他的视线,捂着嘴哭。
他想给她擦泪,却又担心她此时会排斥他,手伸出去后又收了回来,缓了缓,自顾自地开口:“青衣巷那个宅子已经暴露了,你再不能回那儿住了,我前两日便在明月巷的另一头买了栋宅子,往后咱们就住在明月巷,一来安全,二来离三公主也近,你若心绪不好时可与她走动走动,你看……可要得?”
王真捂着嘴,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他便松了口气,用手掌搓了搓裤管,小心翼翼地哄她开心,“回去后你多歇息,别再干活了,我来干,我还能做饭呢,只是……有点儿难吃,你别嫌弃才好,不过我会好好学,以后会越做越好吃的。”
“张慕。”她突然转过头来,含泪看着他。
“哎,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他语气温柔,嘴角还努力地挂着一抹浅笑,因为变瘦了,笑的时候下颌变得格外锋利。
“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得慢慢的……”她又说不下去了,泪花儿直往下落。
“好,好。”他赶忙点头,“你想要多长时间都行,我都能等着,等一辈子也行,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谢谢你。”
“你别跟我客气。”
王真的情绪总算慢慢缓下来,“我想先去三公主那儿,跟她报个平安。”
张慕事事都依着她:“好,咱们这就去三公主那儿。”
马车走街串巷,很快便到达明月巷。
洛染自回宅子后便心绪大好,因为听容哥哥说,向阳会的人已趁大公主出宫之际将真真救出来了,这可太迅速了,简直是老天爷开眼了。
少女特意嘱咐圆圆将内务府刚送来的人参及茶叶给容宅送过去,她想好好地感谢容哥哥,她还想好好地感谢向阳会呢,不过一想到向阳会对父皇恨之入骨,估计对她也没个好脸儿,便只得作罢。
她开心地将装着琉璃珠子的锦盒从木柜里抱出来,自顾自地把玩了好一会儿,又去院子里耍了会儿鞭子,耍出一身臭汗,只得去盥室沐浴。
刚沐浴完,便听小德子过来禀报:“三公主,王家四姑娘来了。”
少女满脸惊喜:“真的吗,快请快请。”
不过片刻之后,王真便出现在她的卧房里,两人一见面便抱头相拥,王真声音哽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三公主了。”
少女用小手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背,心疼地扁起嘴:“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不会见不着面的,无论如何,我、张慕,还有容哥哥,都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王真哽咽着点头,两人手拉着手坐到了软榻上。
圆圆进门侍奉茶水与点心,出门时还不忘顺手将屋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