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进门之前倏然脚步一顿,偏头问旁边的侍女:“我不在府中这段日子,夫人可有来?”
侍女偷偷窥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禀公子,没有,夫人不曾露过面。”
裴寂雪颔首:“让下人开始布菜吧,今日有贵客,还有……通知夫人过来。”
侍女连忙迈着莲步跑去通知了。
裴寂雪站在原地,唇角的笑意微凉,这就是她讨好他的态度?
半刻钟后,几十道菜被美貌的侍女呈上桌。
跟菜一起到的还有谢长安。
她穿着胭脂色的衣裙,柔软的披帛随着她的行走轻拂裙摆,身侧跟着她的贴身侍女。
谢长安走到门边瞧见里面坐着的人,脸上的笑意有一瞬僵硬。
她怎么也没料到太子和阙珏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阙珏仿若不经意瞥来的一眼分明轻飘飘的,毫无波澜。
她却莫名觉得那目光极重极深,重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进去,轻轻拂了拂身:“三郎。”
裴寂雪拉着她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含笑望向对面的崔鸿煊。
崔鸿煊的目光正一瞬不瞬落在谢长安身上。
他方才本下意识想逃避,他如今的模样属实有些狼狈了。
他今日答应过来本想着应当不会那么巧遇见她,却没想到裴寂雪特意将她唤过来。
但当她出现在他视野的那一刻,他忘记了躲避忘记了别的一切,眼中只剩下那抹纤瘦的人影。
那是被他放在心底十余载的人。
裴寂雪眸色微深,笑道:“两位殿下想必都知道,这位是臣的夫人。”
他又转向谢长安温柔介绍道:“这位我便不用介绍了吧,这位是无忧太子。”
谢长安站起身朝两人快速地拂了拂身,然后便再没抬过头。
崔鸿煊眼底的血丝根根分明,他看着裴寂雪的笑,忽然意识到他忽然邀他来府上是什么用意了。
他是想要他知难而退。
裴寂雪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怒意,道:“两位殿下请,寒舍简陋,万望莫怪。”
饭吃到一半,厨房的管事用托盘端着一个青瓷小碗进了花厅。
谢长安这时才抬起了眼。
管事将小碗放到裴寂雪手边,笑容憨厚的道:“公子,这是晌午夫人专门到小厨房为您熬的,您别看只有这么小半碗,要熬这个可不容易,那珍珠鱼肉质鲜嫩但体格特别小,挑鱼刺夫人都挑了一上午,熬制的时候也时刻得注意火候。”
“稍不注意就会影响口感。”
崔鸿煊手边的勺子不小心被扒拉到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这声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旁边侍立的下人立即围上来将桌边的碎瓷片捡得干干净净,一片漏网之鱼也没留下。
裴寂雪忍不住扬了扬唇,那笑还未到顶,他伸手端起那小碗端详:“这是何物?”
乳白的鱼肉斩去头尾挑去骨刺然后捣得软烂,然后放调料熬煮半个时辰,让鱼的香气完全出来。
厨房管事还没来得及回答,谢长安就开口道:“是鱼羹。”
谢长安记得她过去身子很弱,而珍珠鱼做成的鱼羹营养极高,甚至能超过药物。
她既不喜欢喝药也不喜欢吃鱼,嫌鱼腥味太重。
府邸厨房将鱼羹熬好后送到了她床边。
为了让她吃下去,裴寂雪端过鱼羹当着她面吃了好几碗。
谢长安当时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模样还真信了,也吃了两口,腥得不行。
后来,但凡她吃鱼羹。
他一定会陪她吃一碗。
她问他时,他便说他极爱吃鱼羹,哄着她说让她也尝尝。
重生后她倒是没有再注意过他喜欢什么,不过他们都是一个人,喜好应当是不会产生变化的。
鱼羹两字落下,裴寂雪的笑意渐渐敛起。
他身侧的许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夫人,公子一向不喜腥臊之物,鱼肉羊肉鸡鸭等……”
谢长安蓦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
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同?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阙珏静看事情发展到了这里。
崔鸿煊却是冷笑一声:“原来三公子不喜欢吃这些菜,那不如多吃些。”
然后他伸手接过下人试菜的筷子快速给裴寂雪手边的碗里夹了一堆小山,仔细一看会发现里面全是鸡鸭鱼肉等。
裴寂雪想给他添堵,那他又何必手软。
“……”
裴寂雪终于阴沉下了脸。
吃过饭后,谢长安独自站在湖边,雪白的栏杆下是碧绿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