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婢女送进来几碟糕点摆在了裴寂雪椅子旁的方几上:“三公子请用。”
然后又很快退下了,屋里陷入一片静寂。
裴寂雪视线从色彩缤纷造型精美的点心上掠过,轻轻抿了一口茶:“难为姑姑还记得我幼时的口味。”
裴瑶拨着浮沫的动作微微一滞,她浅浅抬眸:“你许久未曾这般叫过我了。”
裴寂雪道:“毕竟您现在是贵妃娘娘,若还像在家中那般称呼您,是为不敬。”
“贵妃……”裴瑶咀嚼了下这两个字,眼底带着他人看不懂的复杂。
她轻垂下眼,片刻后,所有泄出的情绪被尽数收敛。
她道:“你如何打算?”
裴寂雪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道:“娘娘放心,我不会让她妨碍你的计划。”
“是吗?可说底,本宫的计划依旧被她所影响,若是当夜没有她耽误的时间,陛下如今恐怕……”
最后那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脸上的笑容美丽又充斥着冷酷与残忍。
裴寂雪道:“那贵妃娘娘的意思是?”
裴瑶看向他,忽而莞尔:“不如,你陪我去做件事?”
裴寂雪一愣,随即笑着颔首:“好。”
裴瑶睨着他,勾起唇角:“你当真不悔?若是要带你去杀人放火?”
裴寂雪笑道:“杀人放火也陪。”
“……”裴瑶默了片刻,脸上浮出一个极淡的冷笑,道:“你还真是不遗余力的维护她,阿寂,不要怪本宫没提醒过你,长宁侯是开国功臣,代代忠良,即便你娶了他的女儿,他也没有要向咱们靠拢的意思,东窗事发之后你与她就是不同阵营的人,如今你救她,改日若你有性命之忧她可不一定会救你。”
“我知道。”裴寂雪漫不经心的答。
“那你……”裴瑶皱眉。
“她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我当护她。”
砰——
裴瑶重重的搁下茶盏,她仿佛被某个字眼刺痛,眉心瞥得死紧。
半个时辰后,裴瑶坐的步辇在坤宁宫外的宫道上停下,她被侍女搀扶着走下辇。
裴寂雪也走了下来,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匾额。
门口落满了落叶,门外连个看守也没有,略显萧条。
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居所。
侍者上前打开门:“贵妃娘娘请。”
裴瑶率先进了坤宁宫。
宫殿内比门外更萧条,多日未有宫人打扰,树下的石桌几乎要被落叶覆盖,花圃里的花草也都有些蔫了。
从宫门走进来,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娘娘,该喝药了。”
老嬷嬷端着药碗走进殿内。
皇后穿了件素服坐在桌边跟另一个人说话,老嬷嬷到了跟前,行礼道:“见过夫人。”
谢长安朝她点了点头。
老嬷嬷这才上前将药碗放到皇后面前:“娘娘快喝吧,一会儿凉了。”
皇后端起碗,药味飘进鼻腔,她生理性的干呕了一下。
老嬷嬷瞬间慌了,扶住她的胳膊:“娘娘?!”
谢长安也有些紧张的望了过去。
皇后轻轻摆手:“我没事。”
谢长安握着她的手,轻声询问:“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慢慢坐直了,放下了碗:“这些日子时常病着,每日喝药,如今一闻这味道便有些……”
老嬷嬷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道:“娘娘您不能这么想啊,这些药还是太子殿下想办法才送进来的,殿下希望您身体健康,您可不能辜负太子殿下啊。”
听到太子,皇后终于露出了从谢长安到这里来之后第一个带着真心的笑容。
谢长安道:“太子殿下对您确实很是上心。”
皇后苦笑道:“他毕竟是在本宫膝下长大的,只希望本宫这事没有连累到煊儿。”
谢长安沉默了一会儿,道:“娘娘,臣女有一事不明,望娘娘能够解惑。”
皇后看向她,像是早就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她顾左右而言他的道:“本宫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煊儿,他从小就没有父亲的疼爱,现在……”
谢长安拧起眉:“娘娘,太子殿下如今为了洗清您身上的罪名带着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四处奔走,您真的什么也不愿意说吗?”
皇后一怔,眼底浮现痛色。
她沉吟了许久,才道:“……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早闻帝后情深,连臣女都看得出来娘娘分明如此深爱陛下,又怎会对陛下下毒,而且那么轻易便被查了出来,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谢长安说。
皇后脸上表情越来越复杂,淡淡道:“或许本宫本就没打算隐藏?或许……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