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府一日未到,更准确地说,六个时辰未满,惜芳阁那里就闹出了大动静,满足了全府上下对于八卦的殷切期待。
本来四姑娘回府,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
谁能想到送出去的四姑娘,背着神婆命格不祥的传言,还能有回来的一日呢?
大家平时只当没这个晦气的姑娘主子,现在她的奇迹归来,就跟冷水浇进了热油里一样,在阮府里炸开了锅。
即使没多少人见过襁褓中的四姑娘,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回府那日的四姑娘,可如今私底下众人切切查查,说得一板一眼真真儿的,就同自己亲眼见了一般。
八卦背景要从四姑娘的生母楚姨娘说起,她曾是伺候二太太的丫鬟,于是顺理成章做了二老爷的通房丫鬟,不得多少宠爱,但侥幸而又可惜地生了四姑娘,有了姨娘的名分。
姑娘虽不如少爷好,可胜在贴心,嫁个好姑爷也是个指望。按照常理来说,楚姨娘就可以等着养老了,晏氏不是苛待磋磨人的性子,她也算是生育有功,学得会知足常乐,余生便可无虞。
可天有不测祸福难料,那日忽有个神婆出现在阮府大门前,风云为之一暗,大雨倾盆却不沾她身,看起来便是个有道行。
她开口便说,府里有个八字不祥、命格犯冲、多灾多难、累及亲属的孽根祸胎。
又直接报了八字方位,说是个女孩子,要养在西边儿才能化解。
然后天出晴日、虹光接引,神婆遂也消失不见了。
不留名不求财,神出鬼没来去无踪,一派度化世人的高人模样。
看门的小厮看完全程,本来昏昏欲睡的脑子,现在直接给吓醒了,连滚带爬进去汇报,刚巧撞上晏氏被狠狠斥责了一顿。
二老爷阮铭起初也是不信的,无稽之谈罢了,岂能当真?
但后来老太太突然重病,大夫都说预备棺材冲喜了,大老爷阮钧也被人参了一本,府里一下子乌云罩顶。
由不得他不信。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四姑娘就这么被送走了,大不了就接回来嘛,就当是去赵家庄玩耍两日。
这一走如有神助,老太太立马就活蹦乱跳的,哪还需要冲喜呀?大老爷还升了官,你说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所以对这四姑娘,谁不好奇?谁又不避着?
本以为四姑娘时来运转了,晏氏还特意安排了西边的院子给她住,老太太也大度仁心地赏了菜,想必是祸根已解,但是没想到啊,她就是个享不了福多病多灾的倒霉秧子,刚刚回府就发了病,闹腾得府上不安宁。
不知是这府上克她还是她克阮府?
不过,总而言之,这次只克自己就好,没得带累别人。
茜草和苏木两个也是倒霉,在二太太那里都算混出头了,好端端的就被四姑娘挑了去,现在伺候不好四姑娘算是完了,伺候好了估计也还是完了。
伺候不好就是能力不行,大好前程多了一道坎,不知道怎么迈过去;伺候好了是能干,刚好服侍四姑娘,同那倒霉不幸的命运纠结在一起。
茜草爱听旁人胡扯打发时间,对闲言碎语的传播速度有所领教,也对他们会说些什么心知肚明。
翌日去厨房提早膳时,碰到昨日一同待选的银火,她假惺惺的问候就被茜草看得一清二楚。
银火虚伪道:“茜草妹妹,四姑娘可好些了?昨儿夜里就听见你们折腾,闹得人觉都睡不好,巴巴地去请了魏医女来。也不知道四姑娘是怎么病的?莫不是不习惯阮府风水,受用不了这泼天富贵,水土不服导致的?还是说,可真是那娘胎里带的,命中注定不祥,那这还治得好吗?我们姐妹一场,我侥幸逃脱了,可实在不忍心看你还在这个火坑里打转,要不我去求太太放了你,免得跟着四姑娘蹉跎受累。”
真不忍心还是假不忍心?还是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开始隔岸观火。
茜草笑着就怼了回去:“四姑娘已经好多了,晨起我就回了太太,不劳姐姐费心。太太都没嫌我们昨晚扰了她休息,还说我们昨儿报得及时,不然等到今早可就糟了。四姑娘本就是这阮府的姑娘,别说是请个魏医女,太太说就是请个太医也使得。小孩子生病本就是常有的事,吃几剂药就好了。”
“吃得好自然皆大欢喜,就怕是吃不好,长年累月的,多遭人厌啊!我听说四姑娘邪乎极了,当年就克了老太太和大老爷,前些日子还克了楚姨娘,以后还不知道要克着谁呢?”
“主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下人编排了?银火姐姐可真是好规矩!不知道太太可满意?若四姑娘有这种能力,能克了别人的命数,要我说,就该先从你们嘴贱的克起,免得整天编排她的闲话,白长了一张好嘴,说些四五不着六的话。”
“你!你有本事就让她来克我,我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否则我还要做一回诤臣,请太太也远着她呢!”银火慌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
还真是要四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