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起江艺瑾未束的长发,模糊了江艺瑾的面容。祁炣的话透过嘈杂的夜市闯进江艺瑾的耳朵有些不清晰,可是江艺瑾还是听清了。
有那么一瞬,江艺瑾真的很想哭。
祁炣说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江艺瑾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爱好读文学名著,所以通事理精神富裕。她精通绘画,所以她有独特的审美有风格。她出手拍的风景照别具风格初现天赋,所以她乐于钻研此道并乐此不疲。
她于并不富裕的家庭中汲满爱意长大,父母竭尽所能给她创造的条件使她自信,坦荡,有勇气面对一切未知和质疑。
可是她现在是怎么了呢?从初三起每年许下的愿望是好好活着,不爱社交,不爱打扮自己,每件事情得过且过,瞌睡瘾还特别大,最严重的时候一天能睡18个小时。混沌,敷衍的过日子。
她很久没买过新书了,很久没抓起过画笔,平时连床都不愿意下更别说拍风景照了。
她有所爱,却不再爱了。
这是一种很清晰的感觉,江艺瑾能感觉到她在下坠,她不想有未来。她清晰的感觉到她的骄傲被撕碎。
祁炣说:“江艺瑾,如果每天都对自己很敷衍,就不会对未来有期望了,当然也不会在未来有惊喜发生了。”
祁炣像所有男孩子一样走在路上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我总觉得未来的惊喜是现在的你埋下的盲盒,随着时间推移送给将来的你的礼物。”他回过头看原地的江艺瑾:“你有想过未来的江艺瑾会喜欢现在的你吗?”
有泪划过脸颊,那好像是从五六年前留在现在的江艺瑾眼中的。十三四岁的江艺瑾的压抑在十八九岁的江艺瑾身上释放。
江艺瑾轻轻的说:“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啊。祁炣,拉拉我吧。”
祁炣微怔,笑了。转过身朝江艺瑾走去,拉起江艺瑾的手向灯火通明的大街走去。
江艺瑾在家都是有门禁的孩子,她不习惯晚归。祁炣也没带着她多逛快十点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祁炣跟江艺瑾挥手道别,目送。跨上门口台阶,江艺瑾停下,回身,望向祁炣:“迎新会,我们一起去吧。”
祁炣手也不挥了,路灯下笑得灿烂:“好啊。”
接下来的日子江艺瑾该怎么过怎么过,只不过校园论坛上关于江艺瑾的帖子隔三差五的出现,关于一些江艺瑾的生活碎片的偷拍,因为没有造成实际性的危害,所以无法对偷拍者实施惩戒。
江艺瑾仿佛将神经拉成一更极细的丝线,靠理智维持平衡,心中想施暴的暴虐因子活跃的顶峰。祁炣都能感觉到江艺瑾最近尤其的暴躁,为了转移江艺瑾注意力,他提议江艺瑾去学校的文体楼看看,他有个朋友在那里办了个摄影协会。江艺瑾随口答应,仿佛没放在心上。
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江艺瑾独自晃晃悠悠去了文体楼。
文体楼乐声不绝于耳,周末这里有进行各种各样文娱活动的学生。江艺瑾从一楼挨个房间找去,在二楼透过门玻璃看到一间尤为清闲的教室。教室里只有一个穿白衬衫黑裤子的男生,屋内布置了许多摄影作品,摆放了摄影器材的展柜。江艺瑾想,这倒是挺应摄影协会的景儿。
于是敲门而入:“请问这里是摄影协会吗?”
那男生转过身来,手里拿着刚刚摆弄的相机,望向江艺瑾:“是,请问你找谁?”
江艺瑾听祁炣说他那个朋友在摄影协会多少有点话语权,便报了祁炣的名字。
那男生了然一笑,将手中的相机放下,温声道:“我知道了,祁炣跟我说过,他有个朋友想来。方便介绍一下自己吗?”
“我叫江艺瑾,数学系,大二,”江艺瑾顿了顿,“没学过摄影。”
那男生笑了,白衣黑裤的男大学生青春夺目,好看的很。“我叫曲洋溢,摄影专业的大三学生,也是摄影协会的会长。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江艺瑾拿出手机翻找一会儿,找出一张照片,将手机递给曲洋溢。
曲洋溢接过手机,低头细看。
那是一张晚霞图,有信号塔,有玻璃建筑的一角屋檐,还有翻涌的胭脂色透着橘色的暮云。
拍过晚霞的都知道,肉眼可见惊艳的云朵颜色很难在手机相机里显现。可这张图中云彩的颜色鲜明,整张照片的色调都带着浪漫又迟暮颓败的氛围,建筑物参与构图使图片内容呼应。
“哧”,曲洋溢心中轻笑,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啊。
曲洋溢将手机还给江艺瑾,诚挚的发出邀请:“你拍的很好啊,加入我们摄影协会吧。”
空气中沉默半分钟,江艺瑾直视曲洋溢的眼睛回答:“好啊。”
在曲洋溢介绍摄影协会那些器材的话语中消磨了半下午的光阴,等江艺瑾从文体楼出来天已经放晴。层层压抑的乌云已被撕开一个口,漏出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