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笤帚扫,别伤着手。”
喜儿怏怏道:“奴婢又犯蠢了……”
清苓一怔,这场景甚是眼熟。她低下头看,素裙衣摆被翻倒的药汤濡湿,一片褐色的药渍甚是显眼。
她灵机一动,总算觉察出哪点不对劲。昨日他们去看大虫的路上,那个提盒小丫鬟神色匆匆,跌在她脚下,再到后来那只大虫朝她扑过来,仔细一想,这些事好像都能串上。
清苓抬脚就往屋外走,喜儿拉住她:“姑娘又去哪,药还没喝呢。”
清苓拍了拍她的手:“你且去煎药,我去去就回。”
不过片刻清苓便跑来后院,院门敞着,她心里装着事,一直闷头往里走,等越过一道门抬起头,三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
床上,陈卓珺褪下上衣,太医刚换完药,在一旁收拾换下的纱布,冬青也帮着打下手。
清苓莽撞闯进来,二人除了茫然意外,还有一人措手不及。
她目光冥冥中有指引似的,投在陈卓珺身上。白日比晚上看得更要清楚,陈卓珺白得扎眼,肩膀宽阔挺拔,顺着往下,腰身劲瘦,腹间肌理分明,再往下,只穿了中衣,这个姿势坐着,跨间……
陈卓珺及时拢上外衣,长眉紧蹙。
她竟敢私自跑进他的房间,这也算了,偏偏撞到他换药,不避嫌立刻出去就罢了,站在这看,方才她那是什么眼神,明目张胆,丝毫不加掩饰的打量。
陈卓珺冷淡斥道:“出去。”
清苓意识到不妥,忙收回视线,应了声转身往外走,毛毛躁躁的,差点撞到门框上。
冬青没忍住笑出声。
陈卓珺眼神刀过来,冬青捂嘴敛笑。
清苓在外面站了一柱香的时间,太医和冬青一前一后出来,屋里传来陈卓珺的声音:“进来。”
陈卓珺穿上了中衣,外面又搭了披风,只剩下脖子以上露在外面,裹得严严实实。
清苓竟一时有些失望。陈卓珺看她一眼,道:“找我何事?”
清苓道:“你说的那个人,我好像想起来是谁了。”
清苓将怎么撞见那个小丫鬟及她慌张的神色一五一十说与陈卓珺,他静静地听完,问她:“可还记得她样貌?”
清苓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只记得她说是自己是厨房的,长了张圆脸。”
那时她醉醺醺的,一片混沌,只记得小丫鬟低着头掀开食盒让段策看的画面,里面装了些点心。
清苓边想边念叨:“食盒里装了软香糕、桂花酥酪、云片糕、牛舌饼,还有我爱吃的芙蓉莲子酥。”
陈卓珺:“……脸记不清,吃食倒是记得清楚。”
“也未尝不是个办法。”陈卓珺唤冬青进来,将她说的糕点一一列下来,交到他手上:“去离公主府最近的西街,找到卖这些吃食的贩夫,问他们昨日是否见到有个圆脸,作宫中打扮的女子来买点心。如有知晓能详者,赏一两白银。”
冬青领命来去匆匆,屋里又剩下两个人。清苓目光往陈卓珺身上瞟了几次,被他察觉到:“有话就说。”
清苓指了指自己背后,试探着问:“这样捂着……伤口会不会闷到?”
“不会。”果然硬邦邦地回道。
“哦”,清苓盯着他披风上绣着的暗纹看,这些纹理就像他这个人似的,针脚密实,不露于外,她又问:“你可用过午膳了?”
陈卓珺道:“没有,不饿。”
“若无它事,你先回……”
“我不回去,我害怕。”清苓杏眸眨巴了两下,堂而皇之道:“你且想啊,害我的人还没抓住,此人一击不得手,万一趁我一人在屋里,再下手的话,我岂不是死得更快?”
陈卓珺面无表情道:“世上想杀我的人更多,你同我共处一室反倒危险。”
不成想清苓鬼门关走了两回,越走越胆大了,笑道:“不知为何,我同大人在一处,就算危险,最后也总会化险为夷。”
清苓自顾自坐下:“故而我不怕。”
她既都这样说了,陈卓珺无法再赶人出去,不去管她,拿起身侧的书翻开。
他看书,清苓偷着看他。
两人默默无言,过了好一会儿,陈卓珺合上书,抬眼看她:“看够了?”
清苓小心思被点破,愣了下,装傻充愣道:“看什么?哦,我方才见这张床做工精致,床头横木上刻着花草纹样,甚是有趣。想着要不要问公主讨个一样的。还有这床帐……床帐颜色甚合我心意……”
陈卓珺长指翻开一页书,任她偷偷打量,不再理会她。
中途喜儿来寻她,清苓叫她带过来几本书,学着陈卓珺,有模有样翻开扉页,端坐在木椅上看书。
陈卓珺无意扫过去一眼,愣住。
桌上摆着的两本书名字赫然:《汴京奇闻:公主同离后同秀才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