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道:“你要什么?”
尾云地处边陲,占有尺寸之地,且遍布荆棘土地贫瘠,她要的东西,陆象行自忖应该能给得起。
然而陆象行问出这句话之后,他等了片刻,也不见蛮蛮回答,心头的不快更重:“我想,你也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差点致使你尾云举族俱灭的仇敌,说一个条件,只要不涉大宣,我都可以答应。”
他此番归京,就是想快刀斩乱麻,把这本就不情不愿的婚事处理掉,从此以后永驻边关,余生都不再回朝。
蛮蛮的神情却一直很是认真,半晌,她认真地望着陆象行,笃定地说道:“孩子。”
“什么?”
陆象行没听清楚。
蛮蛮重复:“我想要孩子,两个。”
陆象行不明白这个尾云公主的意思:“你要哪家的孩子?我不可能去替你抢。”
蛮蛮再次感到跟这个一根筋的大将军简直没法沟通,她耸肩,深深往鼻腔抽气,垫脚离他更近一些,执着地拉高嗓音:“你的!你的孩子!”
“……”
陆象行惊呆了。
他觉得这个尾云公主大抵是真没开化,听不懂中原人的话。
蛮蛮的脸颊鼓鼓的,涨得通红。
虽然她是尾云国的人,可要当着男人的面说这个,还是超出了她们的习俗。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蛮蛮魄力极大,一往无前。
“别人生的不要,必须是我跟你生的孩子。”
一个同时带有尾云皇室和战神血统的孩子,她要带回尾云国。
陆象行没想到这个尾云国女子是这么不知羞耻,他那张小麦肤色的脸也顷刻间溢出了一丝可疑的红。
“换一个。”
陆象行不假思索地回应。
夜色浓酽,烛火葳蕤,幸而照不见他脸上的红热,陆象行极快地将这层尴尬掩饰了过去。
可蛮蛮并不同意:“不换。”
陆象行皱眉,坚决地道:“除了这个,别的都行。”
蛮蛮比他更坚决:“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要。”
陆象行被她激怒了一般霍然瞪向蛮蛮,他深知自己自少年时沙场淬炼袭染的一身威吓之力,寻常女子见了早就缩手躲藏。
可蛮蛮居然半步都不退缩。
“我说了是与你和离!”
和离的意思,是连假夫妻都不愿做,她却还想与他弄假成真,更甚至于得寸进尺,还要生孩子,这个女人莫非听不懂汉话?
“生了再离不迟。”
蛮蛮的那双眼眸清澈明亮,似月牙泉边的一泓皎洁无瑕的月光,正沿着鸣沙山以潺湲之势滑下,看去是如此不通世俗,纯净剔透。
也不知为何,陆象行对着她,竟不再能动得了怒火。
这个素昧平生的尾云国公主,不知为何,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力量。
*
同后妃们摸了一圈叶子牌,陆太后疲乏了,遣散诸宫以后,正值晌午。
一重重积雪被女史殷勤扫了出来,陆太后来到摘星台下晒太阳,雪后初霁,灿阳高挂,万千的重楼玉宇都被笼罩在浩瀚无边的金晖之下。
深宫的阳光晒在身上,别有温暖的感觉。
陆太后昨日便接到了传报,大将军陆象行业已入京。
陆太后挥了挥手,叫停了身后捶背捏肩的侍女,传来女官奉春。
奉春凝立身侧,等候吩咐。
陆太后倚在软椅上,浓长的睫毛压住眼波,淡声微笑:“陆象行不是回来了么,昨夜里棠棣传了什么话?”
太后提醒,奉春方才醒悟,棠棣是当初大将军大婚时太后拨给将军府的女史,目的是为了逡视将军府一举一动,尤其是大将军与尾云国公主的起居。但大将军大婚当夜孤身离开长安,不在长安,再报尾云公主一人的起居则没什么意思,太后也不大愿意听,棠棣这一枚眼线便似搁置了。
如今将军回来,棠棣自是要被重新启用。
奉春并未关注将军府,迟疑道:“恐怕,奴婢要现在去问。”
陆太后拂袖笑道:“不必把气氛弄僵了,象行和意晚天造地设正登对,迟早能看对眼,哀家是许久不见这个弟弟了,不如今日做个家宴,把他们新婚夫妇请来一叙。”
奉春行了一礼:“奴婢这就去。”
*
蛮蛮睡到了日上三竿,正是初晴。
日光洒落窗棂,纤薄的窗映出外间横斜的海棠树,几只小巧玲珑的麻雀攀在树枝上正引吭高歌。
蛮蛮还困倦着,两只眼睛像是打不开,拥着被褥伸了个懒腰。
陆某人自是不肯留在她的房里睡的,也怪昨日他回得猝不及防,蛮蛮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再加上他一张口就要气人,虽被蛮蛮顶了回去,可这口气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