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屠焱醒来的时候，已是大早。
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脸。
浓黑的细眉下，眼睛弯着，见他睁开眼睛，她一下子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了。
幸亏是兽形，脸红也不会被看见。
变回人形，她还搂着他，还好没出什么事。
晨光静谧。
菲沁察觉，迅速松开了手，退开些距离，把一颗滚圆透亮如菩提大小的蓝色珠子放进了他的手里。
珠子小巧，碰到的一瞬间却如浸入冬日冰水，屠焱冷的眉头微皱。
凝灵石，果不其然。
鲛人情泪所化，冰寒彻骨。
“他没对我做什么，你救回穗穗，然后来换我。”她又道，“你跟他说，我在这边多住两天就回去，别让他担心。”
一同站起身来。
“到底怎么回事？”
“离开凝灵石，深蓝他无法维持化形，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所以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来找我。”
屠焱带着凝灵石走了。
菲沁去了另一个地方。
地宫。
宽敞的墓室，金丝楠的大棺里，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在那里，眉目未变，白发及膝，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而去。
菲沁施法，他情况稳定下来，睁开了眼睛。
墓室很安静，只有菲沁自己的呼吸声。
“小雪。”
连声音都是半透明的，没有了之前的中气，透着一股子空寂。
“嗯。”菲沁望向墓室东侧长明灯下的一座青铜雕像。那是一尊等人高的人鱼像，眼内是湛蓝色的宝石，面容栩栩如生，连腰腹鳞片的层次都清晰可见。
这里的墓葬制式菲沁也不太懂，大概猜测着，那些精美的陪葬品都是青铜器。只可惜不能给秦斯诺看到，他应该会特别感兴趣。
“还好，你还在。”
“我不走，我会对你负责，直到你好起来。”菲沁平静。
棺中人发出了虚弱的笑声。
“好。”
菲沁十分好奇一件事：“你应该娶过妻也有过孩子吧？她为什么不在这里？”书上说古代的人结婚大都很早，夫妻不应该合葬吗？
他说尚没有。
“我死时二十五岁，死前虽有议亲，可惜未成，后来只得过继了旁支。雪儿，你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只是不能明媒正娶，委屈你了。”
说话间气息已平稳。
菲沁受宠若惊，默认了这个称呼。
若是早知会有此际遇，当初该好好查查这个人，多了解一下。
“我……”手搭在一侧的棺木边，菲沁深吸了一口气，“青玄，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墓里有暗门，空气还算清冽。
“他，是人类？”
“是。”
哪怕遇到了比他更出尘更优秀的人，陈菲沁也只想要秦斯诺。
这个不如青玄好看的、强大的、温柔的，那么平凡的人类。
他曾说的爱，她彻底懂了。
“人妖殊途。”
平平淡淡的声音，如一把匕首捅进了心间，菲沁笑了一下，不甚在意：“我知道啊，我不怕，反正老的不是我，而妖呢，很长情的。”
“我会陪他，把这一世过完。”
第二日屠焱就送来了消息，穗穗的妖元顺利地开始修复，不过需要时间。
只要穗穗能好起来，菲沁也不着急离开。
见她无碍，屠焱不再担心。
外间的庞大院落现在挂在了她这位夫人的名下，菲沁可自由进出。
只不过大多时候，她都在地下。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有十八个小时青玄都在沉睡，还有四个小时，他在养神，醒着却也不能说话，菲沁也不烦他，自己出去走走，或者找些书看。
毕竟三千多年，贯通人类史古今，这只鬼闲来无事，把能捞的珍稀孤本都捞到自己墓里来了，也便宜了菲沁。
看多了，菲沁有一种错觉。
她甚至自大地觉得自己比秦斯诺还要博学，毕竟他统共才学了不过几年而已，她可是啃了三千年！
三千年呢！
恩，得炫一下，让他知道她已今时不同往日，免得他一天到晚觉得她还是个没长大的笨小孩。
能聊天的时候，青玄会跟菲沁讲过去的故事。
他坐在棺材里，倚着背后的木板，长发垂下，半闭着眼睛，在氤氲的茶气里，慢慢道来。
菲沁抱着小茶杯静静地听。
那个名为“深蓝”的鲛人少年，面目逐渐清晰。
不过是某一日偶然的浮上水面透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