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忽然有了起伏。
“真不想听这人狗叫。”薛易也打了个哈欠，身子靠上了椅背，垂着眼皮说，“反正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总觉得有错的是每天在他那双阴暗眼睛下生活的人。”
“不然呢？何况我做了什么呢？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观察！一直在观察！观察也有错吗！”男人激动地要站起来，脖颈青筋直冒，朝着薛易也大吼。
然而这并不能勾起薛易也太多的情绪，她只是淡淡地说：“我就说我们人世的动静，要大一些。”
其他人没有说话，薛易也又接着说：“可这里也不需要辩白。人世的审判可以辩驳，这里，一切都清清楚楚。”
“所以庭长，我们判他什么呢？他这种，等回去了，是不是也落不到什么大的惩罚？”蒋林淼虽语气平和，可心里是不悦的。
“呵，惩罚？有什么理由惩罚我？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听完蒋林淼的话，男人嘴角歪斜，反倒得意起来。
“当然首先要剥夺你的乐趣了。”薛易也笑得有些瘆人，“剥夺别人的乐趣，也算是我的乐趣。而且如果可以，你瞎了岂不是更好？但做人，我也得约束自己。”
“剥夺我的乐趣？”男人似懂非懂，皱了一下眉问，“比如说呢？”
“比如说个头啊。跟他废什么话，我来判。”土土觉得这回你来我往的有些冗长，不耐烦地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偷窥别人的想法。道歉就不必了，你对人家而言简直就是阴影。滚出她所在的城市。判完了。”
说罢，土土摆摆头又撇撇嘴，仿佛在说“这不就完了？”。
不容男人再多说一个字，薛易也手一挥，男人就不见了。
“哟，果然这的人没说错啊，猫随主人，你也是这的副庭长了呢。”蒋林淼调笑道。
“可别，这庭长谁爱当谁当，我就是被拽进来凑数陪我妈的。我可盼着我妈早点刷完那该死的一万件案子，早点和我回家过平静美好的二人世界呢。”
土土说着又斜着眼睛瞧余序，眼神里尽是挑衅。
余序现在只顾着争分夺秒，完全不在意土土话里话外的炫耀。
“易也姐，干满一万件，你就再也不来了吗？”蒋林淼想到这，心里莫名有些伤感。
“应该，”薛易也想了想，才说，“不来了吧。”
“怎么，你要在这待到七老八十？”夏秋侧头揶揄蒋林淼。
蒋林淼抿抿嘴说：“那当然也不是。只不过大家都不走的话，我当然不走啦。可如果一个个都走了，我一个人待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啦。”
说完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夏秋：“话说夏秋姐，你为什么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呢？我看你可并不热心这些案子呀，每天看着你嘴里的一群群‘狗男人’，你不糟心呐？”
“你说的没什么毛病，我看着那些男的是糟心。但偶尔能判判他们，不也挺爽的吗？”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深莫测的理由，没想到你的想法也这么简单啊。”蒋林淼对夏秋的答案有些失望。
夏秋哈哈笑了两声，摸了摸蒋林淼的猫头说：“妹妹，你别给成熟女人安太多复杂的心思，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可能想再简单一点呢。”
蒋林淼撅撅嘴，又问夏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呢？你也没有易也姐那个任务量。”
“我？”夏秋认真想了想，“顺其自然吧，哪天完全不想干了，就再也不来了。”
“好吧。”蒋林淼落寞地轻叹了一声。
薛易也静静听她们说话，忽然意识到连日来，这种你一言我一语的氛围，她已经有些习惯了。不由得自顾自笑了一下。
始终关注薛易也的余序，第一时间又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
他伸手轻轻戳了一下薛易也的胳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了？”
“一点点吧。”薛易也又思考了一下小声说，“但我的情感，来去很快，可能很快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发觉，你这人硬的，可不一定是心，”余序仿佛看穿了薛易也一样，指着她的嘴说，“是嘴。”
听了这话，薛易也反倒笑了起来，她假装生气地瞪了余序一眼说：“不要搞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你可连我本人都没见过呢。”
余序突然抛弃了社交距离，直接凑到薛易也耳边，再一次压低声音说：“我已经锁定你了，如果你消失的时候不留一点痕迹，我就要用我的方式让你出现在我面前。”
“随你。”
薛易也偏开了头，又大声说：“好啦，判下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