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涓挑选了最近的一间教室,一楼,上了阶梯右拐就是。
原本以为只是一间寻常教室,进来之后才发现这是一间环状的阶梯教室,能容纳两三百人。
教师里已经坐了好些学生,前排空出来的座位也都被占了。
钟月涓也没打算坐前排,找了个靠后的角落,默默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走进教学楼本就是突发其想,钟月涓环顾一圈,发现没有书的并不只自己一个。
还没开课,这会儿教室里很热闹,有玩手机的,有看书的,有聊天的。
“好多来旁听的。”有学生张望着说道。
也有女学生化了妆,妆感的精致让女孩们显出两分成熟,虽然钟月涓比她们大好几岁,混在其中也不算突兀。
“正常,不然这位教授的课也不会都排在大教室。”
“今天算人少的了,上回课后答疑,点到了一个土木学院的,那同学问教授有没有对像。”
“土木?土木女的不是很少吗?”
“是男的,替女朋友问教授微信哈哈。”
“可怜的汤姆。”
“笑死了,不过丁教授讲课没得说,从来导论出水课,这个教授这里能学不少东西,听说有个外院的,听了两节,已经在筹备转专业了。”
“外院……英专就业太虐了。”
“ 有个大三的师兄进了丁教授实验室,已经出了一篇SCI二作了。”
“我去,牛-逼。”
“一会儿大物要收作业,哪个爸爸借我抄一下?”
钟月涓坐在教室的角落,支着脑袋,看向正中间的讲台,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学生们的闲谈。
她同许多京大学生打过交道,有时候她也会幻想,她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有着光明的,被所有人期许的前途。
也许她会成为一家大公司的高管,拿很高的时薪,带一个工作团队,像电视剧里一样,踩着高跟鞋,拿着一叠资料在办公室里来去如风。
每个月都开大大小小的会,会在下午时给自己点上一杯咖啡。
钟月涓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旁听京大的课,以前她还听过一节法律,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那堂课涉及劳资纠纷,那位老师经验丰富,全程没看教案一眼,讲课信手拈来,她用热门事件牢牢地圈住了学生的注意力,引导学生分析其中涉及到的法律条款。
在那些拗口的概念中,像她这种人,因为学历贫瘠,又无一技之长,只能用远远多出的工作时间,来换取微薄的工资。
她是他们口中的廉价劳动力。
这些学子和高知的态度不是高高在上,他们切实地想要去做到什么,改善什么。
学生懵懂天真,老师苦口婆心。
学生提交的作业,似乎是方案,草拟合同一类的,那位老师是这么点评的。
“你让资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就为了世界和平,可能吗?”
她真的很羡慕这些学生,也许生涩,也许稚嫩,他们以后会走上各种各样的道路,但他们切实地拥有过一种勇气。
也许应该称之为信念。
她注定只是普通人,勉强在京大有个落脚地而已,现在连工作也没了,视频的收益有一搭没一搭。
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养活自己,再给三万攒点养老钱。
学校是一个好地方,每年招新她都能看到很多的社团招新,有很多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爱好,五花八门,多姿多彩。
和他们比起来,自己苍白而又贫瘠。
钟月涓漫无边际地想,情绪有些低落。
这时铃声响了起来,要上课了。
学生匆匆回到座位上,老师也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是丁黎,他看起来像是这个学校的校草,眉目英挺,五官轮廓无一处不好看,黑框眼镜让他多了一分温和,即便不笑,也没有生人勿进的样子。
他站上了讲台,熟练地打开了麦克风,清了清嗓,低沉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教室。
“同学们,下午好。”
钟月涓愣住了。
她有些恍惚地回想起学生的私语。
丁教授。
这个身份与讲台上的丁黎重合在一起。
他不是宠物店的员工,也不是什么富二代,他站在讲台上,作为一位老师,一位学者,他是一位知识广博,受人推崇的教授。
同桌的课本上,这一章讲得是发育的遗传基础。
她之前就发现了,丁黎的科普讲得很好,他上课也是一样。
“生命是自然界中最复杂、最神奇,也是最迷人的现象之一……”
电流麦的混响让丁黎的声音有两分失真,但仍然是好听的,不缓不急,每一句都从容的恰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