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忙碌,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一晃又是一一秋。阿因后来留在了季琮这里,帮助季琮料理家事。但季琮一个单身汉,其实没有什么可以特别操心的,无非管理用人司机,帮他备好吃穿用度。但他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物质要求,没有正式场合的时候,穿衣也随意,并非是奢侈名牌。
因为长期没有充分休息,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发病后虚弱得话都说不出,他偏偏又讲究,要求发病出汗就要洗澡,或者上午下午要换衣服,阿因知道季琮爱干净,他身体没知觉,用担心自己身上有味道。阿因也庆幸自己留在这里,她到底是要细心一些,能细致照顾他。
他频繁出入田氏,成了田氏实际掌权人。一时坊间骂名四起,说他趁人之危耍手段吞了田氏,甚至还有阴谋论猜测是他设计逼死了田疏宇。每次看到这些,何楠都觉得自己要气炸了,有次实在忍不住,去找了季琮。他怕季琮也听到这些,怕季琮心里不好受。
“何楠,怎么脸这么黑。”
季琮燃着烟,笑问。
何楠又不好告诉他这些风言风语,心直口快的他被问住。一时顿住,不知如何回答。
季琮了然笑笑,悠悠吐出一口烟,说:“无非几句流言,何必放在心上。”
何楠诧异季琮竟然都知道。他当然知道,季琮的敏锐非常人可比,他不动声色在细节出收集他要的信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何楠,一个出色的将领要有屏蔽杂音的能力。”
“承礼,我只是为你的苦心不平。”
季琮招呼他落座,淡淡说:“何楠,不是苦心,我做的事并不苦,只是在当下难题中找到一个解。虽然过程是有点复杂,但最终各方都会有个相对还算可以的结果。”
何楠敬佩季琮,他是天赋型选手,业界许多拼杀半辈子的人,无论多努力,也只能望其项背。也不难理解,为何季璋由妒生恨,最终走向悬崖边缘。
可是季琮骨子里并非是商人。他向往天地疏阔,看山看水独坐,听风听雨高眠,十足隐士性格。熟悉他的人都说,他年少时用尽锋芒,所以年纪不大人确淡泊的很。只是因为责任在肩,所以还在提剑而战,不然早就云隐了。
如今季琮疲惫至极,只是在乱局中强撑着自己。前几日他着凉,连着低烧,紧急入院。但他又不算听话的病人,现在住院期间从医院出来,处理公事。
“前几日听立文说你住院了,今日怎么在家里。”
何楠看他脸色青白,有些不放心。
“晚些约了疏桐。”
“她最近怎么样?”
“听季江说已经恢复工作。状态也不错。只是心理上非常依赖季江。”
“承礼,那你……”
“我需要把后续的一些事项和她说明,毕竟田氏姓田。”
“已经这么久了,疏桐还是没有恢复。如果她一辈子想不起来……太可惜了。你们曾经那样相爱。你都差点要求婚了。”
“何楠,人生当中呢,爱情只是其中一部分。于我这个年纪,爱情的占比就更少一些。我非常遗憾疏桐忘记了我,可是人生憾事桩桩件件,也只能往前走了。你看看我,被困在这轮椅上,更加不奢望什么。”
季琮淡淡笑笑,坦然回答何楠。
“承礼,你最让我佩服的,就是似乎不论遇到什么,你很少自困,都平静淡定。”
“哈,你高估我了,我也是个凡人,我也因为遭遇而自苦。但自苦可以,自困不行,我没有时间自困,责任在肩,我没办法停下来。疏桐自已经恢复工作蛮久了,之后你们免不了要打交道,如果遇到,不要刻意提起过往。她想不起来,会头痛难受,心理也更没有安全感。当做新朋友,重新认识,给她新的起点。”
“我知道了。”
何楠点点头,由衷佩服这位上司,也是师父。他清瘦虚弱,坐在轮椅上显得有些慵懒,淡淡笑意,有释怀,也有苦涩。他云淡风轻,可谁又能真的知道他心中苦痛无奈。
季琮按了手里的烟蒂,平静端起阿因端来的中药,温和笑着抱怨:“阿因,真的好苦,我能不能晚点喝。”
阿因白他一眼。又冲着小王眨眨眼,仿佛他们打了赌,季琮一定会抱怨。
“不行,现在喝。”
季琮无奈,皱着眉头把药喝了下去。
傍晚十分,季琮早早等在和疏桐从前时常小坐的书店咖啡馆。老板熟识他,特意在窗边位置留了个大空间,方便他轮椅进出。
他不想坐在轮椅上,让小王帮他坐在沙发上,然后让他和随行的佣人在车里等。老板见状,拿了个沙发靠枕过来。季琮坦荡感激:“谢谢,我正需要,你就拿过来了。”
“好久不见季总,今天喝什么豆子?我去准备。”
“随你安排。对了,水果甜点劳烦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