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大雨来得毫无征兆,村人纷纷赶收衣物。
一个身着粗袍衣衫的少女,身形娇小单薄,头戴帷帽,强撑着一柄纸伞,行于村间小路,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
“萝萝,赶紧回家去,你爹病倒了!”
一个妇人顶着大雨冲至少女面前。
方烟萝手中的纸伞忽地坠地,露出她白得瘆人的双手。
“我爹他怎么了?!”
“他摔了一跤,摔到了脑袋,村里的大夫已经去看了,你也赶紧回去瞧瞧。”
“谢谢春婶!”
话音刚落,少女不顾瓢泼大雨,提起裙摆奋力向家奔去。
凌烈的风吹开她的帷帽,隐约可见精致的眉眼。
春婶捡起她遗落的纸伞追了上去,她想,若不是方烟萝头发与眉毛都白如皓雪,肌肤也毫无血色、白得近乎透明,也不会被她父母当作妖怪抛弃了。
得亏方家的老更夫心善,将她捡了回去当作女儿抚养长大。
“多好一姑娘啊,可惜了……萝萝,慢点,小心摔着!”
“欸,知道了,春婶!”
方烟萝一路顶着大雨跑回了家,刚进屋就闻见方寸的小屋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爹!”
里屋应声走出一个老者,他掀开破旧的门帘,整理着药箱,看到方烟萝后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赵伯伯,我爹呢!”
赵老三是村子里唯一的赤脚医生,他示意方烟萝坐下,悄声道。
“小声些,你爹睡着呢。”
方烟萝哪里有心思坐下,急得团团转,忙问:“赵伯伯,我爹这是怎么了?伤得重吗?”
赵老三的手抬了抬,不紧不慢地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
“你别急,先擦擦头发别着了冷。方家如今就你一个苗苗,你可得注意身子。”
“我知道的赵伯伯,可我怎么能不急,您快告诉我,我爹怎么了。”
话音刚落,门外春婶也赶了过来,她还顺手挪了挪屋里用来接雨的水瓮。
“是啊,赵老头,别卖关子了,方寸这是咋啦。”
赵老三叹了口气,道:“哎,方老弟年纪大了,难免磕碰。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静养些时日。”
听到这话,方烟萝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忍不住探头向里屋看去。
“那我现在能去看看我爹吗?”
“别急,先前我不是教过你习字吗,你拿纸笔来,记一下药方,回头给你爹抓药去。”
“欸,这就去。”
赵老三欣慰地看着方烟萝离去的背影,捋了捋胡须。
“怎地,瞧上人萝萝了?”
听春婶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赵老三顿时吹胡子瞪眼:“春婆子你说什么混话呢!”
春婶一愣,旋即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不是那意思,嘴急了。我的意思是说,人家萝萝和赵彬般配,你是不是也有那个想法。”
赵老三这才哼了一声,算是消了气,撇了春婶一眼,道:“他俩年纪倒是挺相配,但是吧……赵彬那小子就是个榆木脑袋,整日只会掉书袋,也不知道随了谁……”
说着他也不去看春婶,自顾自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水喝。
春婶顿时叉腰,横眉怒之:“你这糟老头子,说这话啥意思嘛!赵彬榆木脑子不就随了你吗,难不成还是我?”
赵老三一哼气,鼻下的胡须随之飞扬。
“哼,我懒得和你吵,别闹着方老弟休息。”
春婶这才收了些音量,瞧了眼书房的方向,旋即说:“这不将好相配嘛,萝萝她乖巧可人,赵彬他也孝顺懂事,日子总是得过着过着才和美呀。”
赵老三摆了摆手:“你别操那媒人的心,我心里头有数。”
见赵老三不肯松口,春婶也傲娇地撇过头去:“谁愿意同你说媒,要不是赵彬也是我儿子,我还不舍得萝萝呢,她这身世……哦~赵老头,你是不是瞧不上萝萝的身世,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放屁!”
读过圣贤书的赵老三,难得爆了粗话,一时间憋得双颊通红,他指着春婶呵斥。
“春婆子你别尽说胡话,我这条老命都是方烟萝给的,我能瞧不上她?!我是觉得赵彬他配不上人家烟萝,平白耽误了她!”
话音刚落,方烟萝捧着笔墨纸砚从屋里头出来,疑惑地看着二人。
“赵伯伯,春婶子,又吵架呢。”
春婶抱胸往旁边挪了两步,嫌弃之意溢于言表:“谁乐意同他吵。”
赵老三也懒得和春婶掰扯,故意不去看她,示意方烟萝坐下磨墨,定了定心气道。
“烟萝,记一下药方,三七二两……”
方烟萝赶忙提笔记下。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