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温家和孟家,两家本来是没有交集的。但是,孟竹和温攸是一个村的,又都是老实人那一挂的。精明的人最会自动画圈儿归档,他俩被排斥在圈外,他俩就成了异性兄弟。
孟竹比温攸在村里的地位高点儿,为什么?孟竹有个好弟弟,且兄弟俩感情好。
他弟弟孟松年轻的时候是个特别护食的人,在食物前面,就是个混不吝。
唉——,那一代人经过旱年,经过战乱。
总之,在孟松眼里,吃食特别重要,别人要是碰他一点儿吃的,他会从别人手里抢更多回来,还要天天上门骂人,骂上十天半个月的,都不带重样的。
你要说这么做太丢脸了,人家那就是不要脸,没这意识,脸能干啥?
被人坑、欺负不说出来,就不丢脸?然后好容易经常被人坑、被人欺负?
谢谢嘞,我孟松,不要脸。所以,坑人、欺负人的事儿,你不要找我!
有一次还掂根木头上去把人打个半死。家里的和地里的东西,他经常去点点、看看、晃悠。
这么个性子的人,谁敢惹?谁想跟自己过不去,找麻烦上门?
于是,对于孟家,大家不惹,也不亲近。但这,就是最好的位置,对于孟家来说。
孟家的长辈早已经不在了,但孟竹和孟松俩人依然没有分家;两家的院子中间没有墙,跟住了一个院子似的;而且吃一个锅里的饭;两家孩子一起算排行。
这在清水村,是唯一的,是奇怪的,是让别人不解还引以为戒的。
大哥养着弟弟的一家子,弟弟,弟媳,侄子,侄媳,侄孙,侄孙女。这一大家子就没有不和吗?
有。只是一家人清醒,算的也还清楚,而且人多力量大,在村里别人会不敢招惹。
陈氏和李氏又说了会儿闲话,才提着罐子离开。
腊月二十,傍晚。
温家的院门外面,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和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袱。
“爹——,娘——,大哥——,大嫂——,我回来了!开门!”温瑄大声叫门。
“啪啪啪——”
温家的东间里面,坐着四个人。
温攸抬头说:“我好像听到瑄瑄的声音了。”
“我也听到了,我去给他开门。”温怀瑾放下书,一边说一边起身。
温怀瑾把院门打开,就看到,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袄,也还是显得非常跳脱的温瑄。
“大哥,我天天想你!”
“我知道。”
……跟你没法聊。温瑄撇嘴。
亲兄弟的感情会因为其中一个人不会说话、聊天而减少吗?
会。
“赶紧进屋去暖暖。”温怀瑾催温瑄去屋里,“这包袱我背。”边说就边把包袱背起来。
好吧,不会。
温瑄进了东间,走到温攸面前,跪下,磕一个头,喊道:“爹。”
又走到陈氏面前,跪下,磕一个头,喊道:“娘。”
最后走到白秀梅面前,笑眯眯道:“大嫂。”
见温瑄打完招呼了,陈氏立刻就问:“二瑄!这个冬天你在家能呆多久啊?”
温瑄坐到旁边的小板凳上,回答陈氏的话,“差不多一个月。今天腊月二十,正月十六走。”
“二十多天,还不错。”陈氏点点头,然后一边下床一边说,“你现在就去洗个脸,娘给你去做饭,你想吃什么?都瘦了。”
“都行,现在不是很饿,就是想躺一会儿,想钻被窝里暖和暖和,回来时外面那风忒大忒冷。”
“那娘给你做个简单快点儿的,粟米红薯饭。你洗洗手脸,然后就钻被窝躺一会儿。”
“嗯。娘。”温瑄乖乖的听话。
“对了,爹娘,大哥大嫂,我给你们带了东西。”
“大哥,包袱呢?”
“放堂屋了。”
“我去给你们拿。算了,还是先洗手脸,洗完了再给你们拿。”
“锅里有热水,我给你兑些热水。”陈氏从墙上拿下瓢,从陶锅里舀了热水兑进去。
温攸就坐在板凳上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走来走去,不吭一声。
孩子他娘说的对,瑄瑄好像确实瘦了。今年过年得好好补补……
“爹,这是你的。”温瑄把一个碗大的纸包递给温攸。
温攸乐呵呵收下,“好,瑄瑄对爹真好。”
温攸接过之后,把这一包东西凑到鼻端,吸一口,嗯……真香,果真是桃酥。
……又是瑄瑄,他不想跟爹说话。
“娘,这是你的。”
“花了多少钱?说吧,你怎么那么能花钱?又用不着这东西。”
“没多少,就十文钱。”
“十文可不少。乱花钱。待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