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副要断了气的样子，轻轻掩住嘴角的笑意，道“村长瞧你说的，我们如何会拿坏了的吃食上街售卖，这是我们茵姐姐特意做的，将那老硬的苋菜杆子切了段，以盐水侵泡发酵，几日后菜杆子酥软适口，将新鲜豆腐在那泡菜的水里泡了腌制几天，便是这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
贺浔茵听她将自己说给她的一番话说得如此顺溜，心下窃笑，瞧瞧那原本娇滴滴的小姐被自己带的，堪称金牌销售。
村长张大了嘴巴，实在是想不透这般气味的东西如何能吃起来香。水沉倒是颇感兴趣，终于挪了窝，从树下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凑过来，闻见那气味，倒是没做多反应，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排列整齐的豆腐。
“别乱动，吃进嘴里的东西，怎么乱用手碰。”贺浔茵轻斥，眼神却是牢牢盯着油锅里冒着小气泡的豆腐块，手里举着双筷子。
水沉好脾气地淡淡笑了笑，收回了手，只是眼神还放在贺浔茵身上，像是要把她的脸盯出朵儿花来。
李玉儿看着二人，前几日那种赶紧溜走的直觉又一次浮上心头。只有村长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敲敲放在一边的豆浆壶，讷讷笑道：“茵娘子，这豆浆多少钱一碗呐？”
李玉儿见状，赶紧拎起壶，端过一个碗，一把拉着老村长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一个铜板一碗，我跟您说呀，这里面可是加了香果子的，您尝尝是不是有股子香甜味儿……”
贺浔茵看着李玉儿这幅样子，也想起了那天同一个情景，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眼色都用在不需要的地方了。不对，什么叫有眼色，我需要她避开吗，她躲个什么劲。
水沉淡淡一笑，缓步走到炉膛后面看着贺浔茵炸豆腐。
他挨得有些近，贺浔茵闻到了他身上清浅的香。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站远一点，小心油。”
水沉依言挪了挪步，却也没挪多远。贺浔茵炸豆腐时用襻膊将两个袖子搂起来，露出一节修长白皙的手臂。手臂肌肉均匀，隐隐能看见线条轮廓，不像是躺了多年的人。
难怪能一人对上三个地痞。水沉心想。又看向她光秃秃、没有任何饰品的手腕。上次初见时只是一瞥，这下袖子也挽上去了，倒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朝女子及笄时，有族中亲近之人相赠手礼的传统，或父母、或兄弟，不拘金银或是玉器、玛瑙，做成手钏，表示祝福之意。各家习俗、祈愿不同，有做石榴的，寓意未来多子多福，有做柿子的，寓意日后日日如意，凡此种种各式各样，颇为有趣。不知贺娘子的是什么样啊？”
贺浔茵听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左手不由抚上拿着筷子的手腕，心道：“问这么多，与你何干。”嘴上却是答道：“我家穷，没什么金钏玉钏的。”
李玉儿将喝空了的碗放回来，接话道“那里没有，伯父伯母疼爱茵姐姐，自是有的，我记得是一串仿古花样，没看清是什么，又有金又有玉的，极为好看，想必也是极珍贵的。只是姐姐为了我……”
“豆腐好了。”贺浔茵清了清嗓子，有些刻意地打断。
“哦，好。”李玉儿将担子里的一叠洗净了的荷叶捧出来，手指一圈，接过贺浔茵夹出的几块豆腐，用勺子从摆成一排的碗里盛了葱碎、蒜蓉、咸菜、黄姜末，点了几滴梅汁，几滴芥菜子做成的油，递给眼巴巴望着这边的村长，又看向贺浔茵，朝她使了使眼色。贺浔茵莫名，正疑惑之际，就听水沉轻轻问道：“我没有吗？”
她抬眼看他，见他一双明眸含水似的透亮，黑漆漆的，又透着几分蓝，让她想起自己刚穿来时看到的那片无月无星的广阔夜空。他唇边含笑，就那样定定看着她，让她原本就有些躁动的心更加不安起来。略显生硬的别过头，就见李玉儿正跟因烫而来回换手、塞了满嘴豆腐的村长说笑，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冲自露出一个“我都明白”的笑。
贺浔茵：你明白个啥！
她愤愤扯过一个碗，在碗里夹了几块炸得色泽金黄的豆腐，手脚麻利地放了几样小料，又在放到芥菜子时犹豫了一下，“你吃得惯芥菜子吗？”
水沉闻言，脸上的笑愈发温柔了几分，“吃得惯，有劳了。”
贺浔茵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将碗递给他。水沉看了不远处手上沾了油的村长一眼，施施然接过碗，动作极为优雅，像是赢得了什么胜利。
贺浔茵：有毛病吧。
见他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又不免有些紧张，“如何？”
水沉将一整块豆腐都放进了嘴里，一口下去酸辣冲鼻，酸中又有几分梅子的甘香，待这阵味道过去，涌上唇舌的便是蒜米的辛辣与咸菜的咸香，混合着极为特殊的豆香味，夹杂的油汁入喉，竟是格外上瘾。倒真如她们所说，是“闻着臭，吃着香”。水沉出身不凡，从小吃过的各色山珍海味、特色小吃成百上千，倒真是没吃过这种，一时之间竟有些撒不开手。
贺浔茵看他一个贵气翩翩的公子，吃起她做的这街头小吃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