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道：“黑羽使乃是修道之人，与大巫一起久居宫中，与尘世隔绝，不染世俗欲望，此般世外高人有怎会贪图民间之利？怎会与你做什么香料生意？又是怎么能专投你所好，送你名家字画、孤本珍籍？你贪财贪利，受贿枉法，受奸人蒙骗，置你治下十余条姓命于不顾，你就是这样当父母官的？”
林宗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似是已被他这番话打碎了骨头。
贺璋看他义正言辞，即使心中已知大势已去，却还是不忿道：
“你是什么人？知州堂前，岂容你…”
“放肆！”
赵庭芳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贺璋浑身一抖。
“此乃我大襄朝二皇子”赵庭芳向北边拱一拱手，“殿下奉圣上之命代天巡狩，微服私访，此番来到临江府，专为严查民间贪赃枉法之事！”
话音一落，整个堂前瞬间安静下来。
林宗德与贺璋已经瘫软在地，两股战战，冷汗流了一头一脸。
那几个黑羽使面色难看。水沉一盆脏水泼得他们百口莫辩，本欲使出秘术亮明身份，却发现运功施术时身上的绳索缚得越发紧，绳索与皮肤相贴的一边还在隐隐发烫，身上的力量似乎正一点一点被这绳索吸走。
贺浔茵从水沉开始说话起便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经意间与他目光一对，没等他作出反应，她便迅速低下头去。
水沉顿了顿，手指轻轻摸了摸指腹，转而面向赵庭芳。
“赵大人，你继续吧。”
说罢轻轻一甩衣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面上又带上那副淡然内敛的神情。
赵庭芳冲他行了一礼，接着看向贺璋。
“贺璋，你可愿意说了？”
贺璋早已惊得面无人色，还有什么不愿说的，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如何嫉妒贺浔茵，如何请求黑羽使拿到有毒的颜料、逼迫让贺二文画符，又如何安排家丁偷偷潜进贺家院子里下药，如何暗中安排自己的人煽动百姓，等等诸事竹筒倒豆似的一一吐了个干净。生怕遗漏，连自己逼嫁李玉儿一事也清楚交待了。
林宗德也是头一次听见这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小舅子竟能想出如此毒计，怒火攻心，又想到自己被两个自称黑羽使的江湖骗子骗得团团转，登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可他却没想到，一场宫廷争斗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这个小小的水乡县衙里。
真相终于大白，贺父被当庭释放，其余之人的罪行也已经明了，板上钉钉。各项处罚在刚正不阿的赵知州治下也会一一依律执行。
贺浔茵亲身经历了这一场阴谋诡计轮番上演的开堂公审，又被人直截了当地点明了水沉的真实身份，头脑过载，身心俱疲。直觉应该找到水沉，至少应该跟他道声谢，四下张望一阵，却发现他早已不在堂上了。
“也是，堂堂当朝二皇子，住在柳家怕也是为了查案……不对，恐怕连那柳先生也不是一般人。与我一个农家女子相交……”
她自嘲一笑，告诉自己本应该如此，强行压下了心底涌上的不甘，扶着老父回村去了。
升堂公审只是表面，赵庭芳和水沉都知道堂上所言并非全部事。大巫已经将手伸向了临江富庶之地，水沉既抓到他的尾巴，就没有不斩草除根的道理。
于是两人在临江开展了一番雷厉风行的清剿。一时之间，整个临江州的藏污纳垢之地均迎来一番彻头彻尾的清查：宫里的暗哨、黑羽使的据点皆被一一拔除，茶楼、酒店、秦楼楚馆有不少人被水沉的亲卫秘密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临江州府地下的暗牢里，水沉翻看着赵庭芳整理出来的名册，脸色黑沉，沉默不语。
柳念南觑着他的深色，试探说道：“这次我们也算是大获全胜了。拔除了那老妖怪这么多窝点，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水沉将名册一把扔在桌上，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一个州府，短短四年近百个窝点，牵涉几百人，我这个好父皇真是当得一手好家啊！”
柳念南拨了拨烛芯，摇曳的火光在二人脸上晃出跃动的阴影。
“你也别太着急，数字看起来是骇人了些，可毕竟大都是些底层教众，以及被迷惑的百姓。重点的人都已被你的亲卫押送去了京都，由文相亲自审。其余的按律该罚罚该判判。文相那里我已去了信，接下来几个州都得清查，想必这次过后，民间风气定会有所改变。”
见他仍旧撑着头，闭目眼神，沉默不语，又笑道：“你该高兴真正的傀儡只这三个，你这神龙使也可得些清闲。”
水沉闻言，终于睁开眼，看向对面牢里被紧紧缚住的三人。
若说在堂前还能看出些人的模样，那么此时这三人已是彻头彻尾的傀儡。瘦骨嶙峋、目光呆滞，眼窝深陷、形似骷髅，被身上的绳索吸食走了灵气，空荡荡地悬在衣袍里。
柳念南说得并没有错，凡人修仙本是突破天道之事，古往今来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