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爷、叔伯们为难你,毕竟怀锦夫妻俩做出那等…那等事!唉,这宗祠是决计不能让他们入的。”
“三堂叔何必说的这般客气。”
边上某位族叔搭腔,他眯眼打量着阶梯下的主仆三人,眼中精光掠过遂撇撇嘴道:“咱们盛氏在灵水那也是有头有脸的望族,他们夫妻如此丧良心简直有辱门楣,仅仅只是不进牌位也太便宜了这家子!”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来回对了对眼色当即附和:“说的就是。”
“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盛春熙攥紧手里的牌位,用力到指骨都发白才堪堪止住浑身地颤抖。
眼前的一幕她再熟悉不过,正是三年前双亲意外过世之际!
可她不是毒发身亡了吗?缘何会回到这里?难不成这三年来的苦难经历都是黄粱一梦?
不!那些伤、那些痛和耻辱都是实实在在的。
巨大的眩晕感冲击着盛春熙,斑驳零碎的画面不断在脑中闪现,她惊骇、惶然,甚至有些呼吸不畅。
而这副默不吭声的软弱模样更是助长了族人的气焰,声罪致讨的架势似要让这不过二八年华的小辈跪地讨饶才肯罢休。
路边几个听热闹的百姓都有些看不下去,小声嘀咕:“盛老板这么好的人死后竟然连祠堂都进不去,自己闺女还被一群老不修为难,真是惨!”
“万一那件事是真的呢?我倒觉着这盛氏做法亦情有可原。”
“呸!你还算是灵水的人吗?盛老板为人如何还需质疑?”
“说的就是。”
牙齿在唇上反复碾磨最后狠狠用力一咬,殷红的血色和痛感终于唤回盛春熙的神志,听着这些诬枉之言她凄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抬起苍白小脸用泛红的眸子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继而怒喊:“满口虚伪仁义不过是欺我双亲具陨!你们打什么主意当我不知?”
一干老家伙登时脸色黑红,胡子都气得飞起来。
先前那位族叔见场面尴尬,脸色青红转换间竟是踱步下台阶指着盛春熙喧嚷:“怎的,你个小丫头还想目无尊长不成?果然歹竹里就出不了好笋。”
“你少攀扯我阿耶阿娘!难道我有说错吗?盛氏在灵水县的声望名誉哪一样不是靠我阿翁和阿y……”
“放肆!”
声如洪钟的怒号打断了盛春熙的话语,伴着嗒嗒的木柺杵地声,宗祠外的人群向两边散开,露出从祠堂里走出鹤发耆老。
“族长。”方才咄咄逼人的宗亲们立马乖顺鞠躬。
唯有盛春熙从丫鬟怀里退出来,脊背挺直目不闪避地昂首看向对方。
老族长的视线环绕一周,目光特意在闹得最凶那位族叔身上停留后又眯眼凝视远处那几个百姓须臾,最后才落在台阶下的盛春熙脸上。
老族长轻微地叹口气平静道:“盛氏祖训:穷不失义,富不害民,施不望报。”
顿了顿,他目光忽然变得冷厉,语气也愈发强横:“你父,为富不仁强害他人性命,如今你又闯祠堂不尊先祖!今日不以族规罚你已是天大的宽宥,如此便回吧。”
听听这施舍的语气,合着她还得感激涕零才对?哪怕是第二次遭遇这些盛春熙还是感到心寒。
依她看这宗祠不进也罢,但她这次绝不让父母再背上这些骂名!
“宽宥?你们怎好意思!那诬蔑我阿耶强收他家配方、害他妻儿性命的无耻之徒早已无踪无影!”
“衙门无判决,你们私底下倒是给自己族人定好了罪!”
说到愤慨处又狠狠看向先前逼迫她的族叔意有所指道:“也不知究竟是听了谁的命令,起了这恶毒的害人心思!”
“狂妄小儿!”族叔眼瞪如铜铃额上青筋暴起,抬手就要往盛春熙脸上扇。
这一巴掌下去怕是得半来月才能消肿,她却不避不让甚至扬起小半张脸。
“娘子,小心!”身边的丫鬟惊叫着挡在她身前妄图以身替之。
“咚——”
拐杖重重的捶地声震得几人身躯一颤,那族叔咬牙来回握了握拳才甩袖回身拱手退让。
其余族人更是集体噤声,仿若默哀场面。
老族长面色愀然不乐,再开口语气却温和起来:“怀锦的孩子这般伶牙俐齿倒是让我意外……说起来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合该给你个辩解的机会。”
说着他便转身,示意众人进祠堂。
盛春熙环抱双臂止住颤抖的身躯低头掩住眼里的恨,心里直可惜刚刚那巴掌没拍下来。
“慢着!”
老族长随着她的喊声再次转身,不过那微眯的双眼里怒火已几乎快要掩饰不住。
“春熙作为女儿没有资格替阿耶、阿娘去解释什么,不过……”她把头上的白玉簪花取下,一头青丝散落,衬得那娇艳白皙的小脸莫名显得坚毅、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