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年轻人入住邮驿。那男子生得高大俊美,气质不俗,然所以令他时隔多年仍未遗忘的却是那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互称姊妹,一个叫敏,一个叫幼淇。虽是白巾覆面,仍可见二人身形秀美、肌肤胜雪、双眸明亮、顾盼风流。尤其那叫敏的女子行走间自有凌然气势,令人不敢窥视。”说道此处,李桑吉问道:“你祖母之名可是单字一个敏?”
洛点头,他继续说道:“这男子正是我的老王兄,当今梁国国君李肖术。那时他尚未被封为储君,潜行远游陈国,不知从哪里结识了你祖母与姜子淇。据那邮驿管事回忆,那男子更钟情于敏,端茶倒水、添饭布菜,十分殷勤讨好。敏皆不以为然,态度冷漠。倒是叫幼淇的与男子出双入对,更似一对。住了两天,三人便离去。三日后,那男子却一人回来,询问邮驿中人是否见过敏。众人自然说不曾见过。男子又寻了一日,次日方离去。李肖术将姜子淇带回梁国,因他尚不是储君,不过纳个美人,无人有异议。几年后他被立为储君,便有人质疑陈美人身世不明。待他继位,几年后姜子淇便被迫将亲子过继与王夫人名下,不想李祁蛰伏多年,图谋叛乱,全家命丧梁水。”
洛眼望图上曲江二字,更生疑惑。不知道祖母在此前曾居何处,亦不知此后遭遇了何事,竟远走中原,流落到泸郡那等边陲之地。
“公子可能寻到与陈美人相熟之人?”洛问道:“或许有人知道她与我祖母出生之地,我祖母当年为何与她分开。”
李桑吉缓缓摇头,“我已寻尽一切可能,那些旧人或匿或死,已无法追索。如今这世上大概只有一人能回答你所有疑问,就是我那老王兄,梁国国君,李肖术。你觉得他可会如实答你?”
洛的心顿时一沉到底,才有些希望,知道了这许多旧事,又陷入迷雾,不禁喃喃道:“若当日与子淇姨祖母相认就好了。都怪我……”
李桑吉心中也是一叹,寻思片刻,说道:“其实也不可说毫无进展,你祖母与姜子淇应是陈国人,再去陈国寻访,也许会有线索。那邮驿管事,还曾说道李肖术与敏有过争执,言语间提到炼金山。不过我怀疑他许是听错了。据我所知,炼金山尽是男子,女子不可进入。但或可一查,也许能有发现。”
说话间,洛随李桑吉所指,看图上陈国西北一片山脉。
“这里就是炼金山?”
“正是,”李桑吉说道:“说是炼金山,其实是一片矿山,十分神秘。我亦未曾去过。若有机会倒可去见识一番。炼金山是闻名数百年的炼造之地。梁国大半兵器皆来自炼金山,周围几国亦是如此。”
“炼金山,”洛说道:“我家公子即是赴陈国办事。若与他同去或可打听一二,可惜……”
李桑吉闻言手指移上寸许,虚点图上浊水一线,说道:“你家公子如今怕是在此处跋山涉水,你若去了,有得你苦吃。”
原来如此,洛遂不再纠结,只等自己恢复自由之后,再寻机去陈国打探不迟。
说了这许多,李桑吉也乏了,喝了口茶,端正坐好,问道:“如何?我所知已尽数告诉你,可有酬金?”
“这……”洛皱眉想了一瞬,说道:“公子,不如我去城外山中为你采些降火的草药?我见你双目微凸隐有血丝,应是虚火阳亢之症。虽无大碍但须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早治早好。你看如何?”
竟然说他虚火阳亢,李桑吉星眸微睁,有些不可思议,“我问你要酬金,你却诓我吃药。阿洛,你这谋算不做买卖真是可惜!”
洛被说得心虚垂眸,儒儒道:“年纪大了,有些虚火也是寻常。”
李桑吉气笑,伸臂过去,两指捏起她的下颌,目光灼灼,一字一字问道:“你是说我老了?”
洛羞得脸热,扭脸退开,李桑吉收回手,手指轻捻,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说来奇怪,我自幼便画美人,自问从无走眼,为何看你一时泯然众人,一时又怀疑自己看错?”
洛闻言心中一跳,垂首低声道:“许是眼睛也花了。”
静了片刻,忽听李桑吉大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