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左将军战败回京了。
回京不足一月京城里的人家,就都知道左将军府有个混世魔王叫沈玄清。
这事说起来,跟相爷家的那位才名远博的表小姐有些干系。
这位表小姐自小父母双亡,打小养在相国府里,很得相爷喜爱,传言表小姐貌能沉鱼,容足落雁,更难得是的是性情稳重娴雅,坊间传闻,表小姐是相爷要送进宫里做皇后的。
这世间正是无巧不成书。
那日表小姐出门逛街,遇上了几个纨绔当街拦车,不待相府侍卫出手,就被一个叫赵飞煌的世家子弟当街呵退。
这赵飞煌自恃有几分才貌,又仗着有个拐着弯的皇亲祖奶奶,每每借着小姐们在外的时候,假意相遇,小意殷勤,山盟海誓,闹得几位世家小姐寻死觅活,非君不嫁。
他却以此为胜迹,洋洋得意,背地里常把这些小姐说成是浪荡无德,贬的好好地清白姑娘是一文不值,更以此为风流,自鸣得意间常道,荡者归良不过举手,好女引浪才是真本事。
于是这赵飞煌今日故技重施,就想把这一套把戏使在这满上京里最是娴德规矩的相府表小姐身上,想着得手之后就此收心。
自己既得了上好的美人,又多了相爷的助力,更能谱写一段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佳话,也算不枉自己这无双的风流。
赵飞煌算盘打的啪啪响,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半路能杀出个沈玄清。
赵飞煌以自家车辕折损,拦路误事为由,将表小姐引到一旁酒楼雅间暂避,正当两人隔着屏风饮茶之时,有一公子摇扇而入,笑着让表小姐避到隔壁,按住赵飞煌嘴里塞上随手跟伙计拿的抹布,接着就是一顿好打。
沈玄清虽然进京不久,这赵飞煌之名却是如雷贯耳。
吃茶时,饮酒时,就连听个书都是此人的腌臜之事,在男人们嘴里赵飞煌此人几能比肩圣人,竟还赢得不少簇拥,可怜那些个受害的小姐们却皆被贬的□□粉头不如。
同为女子,沈玄清对赵飞煌如何能不厌恶。
若不能将此人打个亲妈不认,真是难平此恶。
沈玄清看着地上死猪一样,出气多进气少的赵飞煌,甩了甩拳头,才起身冲他吐了口唾沫。
“张小姐、李小姐、周小姐不过一人十拳而已,和小姐家的清誉比实在太少。”
说罢又踢了一脚赵飞煌,看着赵飞煌死肉一般晃了晃才补充道。
“这一脚是隔壁那位小姐的。”
“夜路走多了总会见着鬼,赵公子好自为之。”
沈玄清离开的时候还有心情好整以暇的理了理因为揍人有些松下来的鬓角,又贴心的替这位赵公子喊了门外的侍从,这才施施然的离开了。
隔壁隔间的表小姐,悄悄探头望着街上走在人流里的年轻公子,心下忍不住小鹿乱撞。
到底是相国府神通广大,不过几日,相国府上竟给左将军府上送来了谢礼,将军和夫人一头雾水的听了这一出替天行道的佳话后,双双黑了脸。
又听出相国府上竟然有意结亲之后,忙把一切推脱到已有婚约的二儿子头上。
沈玄清刚来京城就喜提禁足令。
直到重阳前,京城里的热心人公孙夫人就给各家送了请帖,说是自己得了数盆极难得的绿菊,不日要办赏秋宴,邀各家夫人小姐,老爷公子共聚九鹭山庄。
自左将军府上收到请帖,将军夫人就对着这请帖整日唉声叹气,忽喜忽忧。
将军夫人虽然不在京多年,但也知晓这赏秋宴是个顶好的相看机会。自家这个混世魔王已经及笄,如今却还未定下人家。
只是此番夫君却是战败受召回京,又加之眼下朝堂局势不明,此去受些冷眼嘲讽倒是小事,怕只怕一时不查在这节骨眼上被有心人利用。
但想到自己那愁人女儿,将军夫人忍不住又是几番叹气。
自己家这个女儿,模样倒还算出挑,只是这性格太愁人了些。
都怪她爹把个好好的女娇娘,打小送到军营里历练,说什么沈家就算是女子也得懂兵事,知朝堂。
也怪自己当时耳根子软,一时信了他的胡话,送进去个娇娇儿,还回来个铁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稀疏,女工刺绣无一会做,仗着能打几套拳脚,成日里就是浪荡胡闹,到如今相看起人家来自己也颇没有底气。
将军夫人思虑几番,到底还是拳拳爱女之心占了上峰,把这个难得的赏秋宴应了下来。
赏秋宴这日,沈玄清的禁足令终于解了。
沈玄清一大早就被按在梳妆台前,打着哈欠任由着丫环们“上下其手”。
倒不是她贪睡,实在是昨夜回来的晚了。
昨夜她跟好兄弟草上飞遛进兵部尚书府,把那郑家猪头折断一条胳膊,出来时惊动了护卫,折腾半日才逃出来,躺床上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郑家那猪头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