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拭月,辉光留影。
唐随风年少下山历练时曾在山脚驻足回望山顶,那里只有那座十八层的高塔与月相伴的孤寂剪影,未历红尘的少年彼时只想尽快完成师门长辈口中的劫数,然后回到山上在塔边修一间竹院继续修行。
后来身入红尘,如今道心虽然未改,但所求已经不同。
如今四周布满了扰人心智的迷障,恍惚间唐随风好像看见了旧时那个一心求道飞升的自己:一身玄衣,一柄长剑,少年虽然身入红尘,但却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直到因轻敌断了剑,毁了根基,害了他人才明白自己的错。
少年站在唐随风面前执剑指向他,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神情:“你根基已毁,拿什么破阵?”
倏忽,少年又背剑背对着唐随风出现在他身后:“你沉溺温柔乡,不过是误人子弟。”
少年随手一划,背后的剑化成千百把形成剑阵将唐随风困在阵中,又道:“修为倒退,不思进取,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有邪魔外道以活人献祭你都没有发现。”
“区区心魔障就能阻挡你的脚步。”
“承认吧,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不是什么英雄。”
大雾弥漫,令人看不清四周的情况,少年唐随风也随之消失,唐随风轻叹了一声,提掌运功将雾气击散。
雾气渐渐散去,首先出现在唐随风面前的先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紧接着是一座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木桥,桥的那端是唐随风的小徒弟唐唐拾笙,她呆坐在地上,旁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少年。
少年唐随风出现在桥上,他指着唐随风的背后道:“看看你身后。”
唐随风转身看到的是一片桃花源,桃花林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看上去是褚观岚、易怜桑、苍珩与褚清疏。
“你也曾舍一人救一城,如今舍一个徒弟和一个陌生人,可你还有温柔乡与三个徒弟。”
少年走到唐随风面前,伸出手指向桃花林继续道:“既然早就已经放弃修为,何必再……”
唐随风没有再听这个虚影的废话,而是掏出一把木剑将虚影一剑穿胸。
桃花林与木桥一同消失,只留下湍急的河流与在河对岸哭泣的唐拾笙的虚影,“玄衣少年唐随风”与青袍唐随风本人对峙着,唐随风冷笑了一声,嚣张道:“从小到大,老子想做的事还没有人能阻止。”
“少年唐随风”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可你……辜负……师长……期盼……”
“少年唐随风”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逐渐烟散,唐随风站在原地想也没想就将木剑掷出,御剑到了虚影面前。
唐随风先是怜爱地摸了摸虚影的头,然后掌心发力,将灵力注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崩地裂,这是幻境崩溃的表现。
唐随风淡然地负手站在原地等待幻境溃散,紧接着露出了幻境之下的原貌,到处都是石头的荒凉山坡,远远可见半山腰上有一个小村庄。
“师父!”
“师父——”
褚观岚与易怜桑原本被唐随风留在了迷障外守阵,看着太阳渐渐西下已是心急如焚,可眼前到处都是诡异的山石,二人只能干等。
幻境崩溃时引起的地动山摇二人拔剑备战,看见自家师父的身影和那座被藏起来的傍山石村出现在眼前时心中备受震撼,异口同声地唤自家师父。
“天还没黑,”唐随风看着半山腰上的石村道,“我们去接阿笙回家。”
设下迷障的不知是什么人,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师徒三人御剑到石村外时入眼就是累累白骨,有人的,有动物的,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易怜桑啐了一口唾沫:“这些邪魔外道!”
迷障被破除自然惊动了对方,褚观岚推开易怜桑掷出一道火符正好击中一只有成年男性手掌那么大的黑虫,易怜桑看到黑虫气得又破口大骂道:“什么恶心玩意!”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飞来了大小差不多的黑色虫子,褚观岚也是头皮发麻:“这不会就是那小子说的蚕食血肉的虫子吧?”
易怜桑对着虫子扔出风雪咒符:“召归墟势聚,引三千弱水,击——”
以易怜桑为中心四周的虫子身上渐渐结上了霜,影响了它们的速度,后霜凝成冰,虫子们都被冻在了冰块里。
但还是还有源源不断的虫子朝他们师徒三人飞来,褚观岚也跟着掷出飞岩咒:“召息壤之灵,聚八荒之坚,飞岩击——”
褚观岚召来的飞岩砸向受易怜桑风雪咒影响速度的虫子,唐随风看着两个徒弟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手中的木剑一挥,掀起一阵狂风将虫子们卷到一起,接着又一剑劈下,不仅是虫子,连地都被劈出一条约又宽又深又长的沟。
风卷尘生,褚观岚和易怜桑互相搀扶着还是踉跄倒退了几步才在这动静中稳住身形。
褚观岚铁青着脸看着他们那一脸云淡风轻的师父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