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室一顿惊慌,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拿着练习册的老头颤抖着嗓子安抚学生道:“大家别慌啊,大家别慌——”
震感小了些后,老头吆喝着学生赶紧逃出去,自己断后。
人群像重影一样做直线运动,老头感觉所有东西都在离自己远去,他摘下老花镜,颇有些认命的以为自己年限将至。谁知下一秒胳膊被两人抬起,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王老,你这身板不行啊。”
是他最喜欢的学生,老头眼睛湿润了。
“抓稳咯。”另一只耳边响起了他平日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混蛋靳泽林。
靳泽林和他同桌几乎是拎小鸡似的把一米五几的王老抬到了操场,班长清点了人数,确认班级的人都到齐后,给班主任打了报告。
学生叽叽喳喳围坐在一堆,讨论着地震来自哪里、震感多少,他们又是如何感知到地震的……
靳泽林和他们一起吹了会儿牛皮后,看身边一个女同学都快吓哭了,就想起章漾那小丫头估计也吓得够呛。
“带手机没?”
“带了。”
靳泽林熟练地拨打起章漾的号码。
起初一个没接,他觉得她也在操场和同学讨论呢,直到第二个第三个也没接,靳泽林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他拿着手机就往外跑,班长尖声道:“欸,靳泽林你往哪跑?待会儿还要点一次名呢!”
靳泽林全然不管,跑出一操场、越过明理花园,直奔初中部的二操场,他边跑边打,可章漾没一次接,他面色凝重,痛恨道:“你他妈倒是接电话啊!”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初二二班,抓过一个女生就问道:“你们班章漾呢?”
被抓到的女生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她哆嗦着回答道:“章漾她、她早上就回家了。”
靳泽林又找班主任问了个清楚,确实章漾是回家了后,又要翻墙出去,恰巧被路过的教导主任看到,他气得额头上的青筋似要下一秒爆开,眼睛瞪得像双假眼,他指着靳泽林破口大骂道:“他娘的!靳泽林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地震!这个时候你还敢跑出去?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一个大过没消除,你这次敢出去就等着开除吧!”
“喂!你给老子滚回来啊——”
靳泽林的手撑在墙上,回头望了眼教导主任,随即轻蔑地笑了,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
这天上午,章漾痛经请假回了家,吃了布洛芬后便昏昏大睡。
下午三点模模糊糊醒来,一摸手机吓得够呛,有人给她打了59个电话。章漾猜想是不是光明顶那家伙,自己痛经给他请了半天假,说是下午保证回学校,这会儿快三点了,她还没回去,光明顶绝对要把她削顶谢罪的。
她颤抖地回了电话后,那边就大吼道:“你在哪呢——嗯?我他妈问你在哪呢?干嘛不接电话!章漾!你他妈回答我!”
章漾懵了,试探着问道:“哥哥?”
对面沉默良久,声音也软了下来,细听有几声啜泣,他好像在哭。
“章漾……以后别这样吓哥哥了。”
嘀嗒——
卧室转把手响了,靳泽林就这么狼狈地扑到章漾床上,重重地把她揉进怀里。
问清缘由章漾才知道刚刚发生了大地震,那会儿她正在梦乡,梦里她和靳泽林在玩过山车,一点没从梦中醒来。
而靳泽林因为章漾不接电话,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心如死灰、面如槁木。
那一刻,章漾恍惚觉得,哥哥也是喜欢她的,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而是男生对女生那种。
不然他为什么会那么担心自己呢?
他们只是没有血缘的兄妹啊。
他为什么要为自己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