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忍不住感慨道:“啊,还真是物以类聚呢。”
“说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是湮星海吗?”慕云逸忽然又道。
考虑到他刚给了方向,幽明很给面子摇摇头:“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好陛下是个大情种啊。”
慕云逸闭上眼,声音染上倦意,“他曾经有一个爱人,结过魂契拜过天地,可以约定死生不离的道侣。”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她死了,死在百年前,死在湮星海。”
“那是她的埋骨之地,少微一定会去。”
生前不能长守,死后同眠一处,也能算是白首。
对少微来说,道理从来简单。
元洲禁地外,少微从昏迷中醒来。
身上缠绕的锥骨剑意灰飞殆尽,这让他难得找回些轻松,当然,血肉之伤远去,来自魂魄中裂纹便越发清晰。
但不论怎么说,没了孤鸿剑意消磨生机,他便能有更多时间去做事。
少微慢慢从床上坐起,这时他才注意到,房间里的陈设颇有些熟悉,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很像某个人风格的熟稔。
门外墙壁上镌刻的法咒证明了他的推测,少微抚摸着刻痕,想起日焕山上他们隐居的院落,一砖一瓦亲手垒就。
他们俩那时候没什么经验,偏还对动手这件事怀有莫大兴致,自觉时间长久,慢慢来就是,最后搞出个四不像。为了避免房子倒塌,清安在墙壁梁上刻上加固法咒,他在下面撺掇着,让她把净尘防火辟寒什么的都添上。
修行者寒暑不侵,这个提议不出意外得到清安一个白眼,手下却还是添上一堆用不到的法咒。
后来躺在屋顶闲话时,清安说有空去查典籍,找找有没有能直接变出房子的法咒。
“哈,我们两个不够吗,你还打算要和谁一块住?”少微偏头,望着枕着他胳膊的清安,调侃道。
“当然是建上几十个,方便我金屋藏娇。”
“那我就不得不许愿这世上没有造屋的法术了。”少微状似恼怒道。
“没关系,我会自己创造。”清安笑嘻嘻说着。
少微当然相信她的能力,气恼地点点她的额头,看她摇着头躲开,伸手来挠他痒痒,躲闪着,笑闹着,往事历历在目,转眼只剩断壁残垣。
少微眼前有些发晕,扶紧墙壁才不至于倒下,魂魄的损伤已经在影响他对身体的控制。不愧是能够杀死钧天的巫门,咒术诡异莫测,若非遭了天谴,血脉凋零,否则又是一个心腹大患。
寻常的噬魂咒如何能截断他与天庭的感应,少微原地静立片刻,等到景物重新清晰,才慢慢站稳,登时便发现不远处有道视线注视良久。
原来是清安站在院中,穿着她最喜欢的那身碧裙,裙角银铃垂坠,面上不带笑意,只有眼眸如水,一点青痕晕染其间,宛若晴空下杳远的翠微山峦。
少微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微笑问出好久之前的疑惑:“清安找到可以自己建房子的法咒了吗?”
清安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有点恼怒,又有些悲伤,她像是惹怒到,没好气道:“不想住滚出去。”
“好吧。”
少微放过这件事,他就是想和她多说说话,笑也好,怒也好,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不过说起来,清安这是把我救哪里了,可别太远遁山林,几百里没个人烟。”
清安警惕起来:“怎么,你想找人来救你。这里距湮星海不远,天庭的人找不到你的,你死心吧。”
天庭如何,少微倒不是很关心,只是湮星海附近的话,少微想到一事,开口道:“我当然没想逃。我只是想着,衣服烂了,清安能帮我去买些新的吗?”
他还是之前那身衣袍,净尘咒能除去污秽,但法袍本是天丝织就,具备一定防御能力,一旦损毁就只能换掉。
“你一个阶下囚事还真多。”清安听到要求,不满道。
少微还是那副你说的对,但我不改的微笑:“如果清安想要与我坦诚相待,我也不会拒绝的。”
他轻轻拉动胸膛衣服,便露出那道差点让他失去性命的剑伤,剑意不在,伤口处却还是血肉外翻着,暗黑色的血块未曾处理,和鲜血的血迹混在一起,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事实上,少微身上的伤口不止一处,他被追杀途中自然没机会处理,被清安救下之后也没有几时清醒。
清安解决了最棘手的孤鸿剑意,对于其他的伤势却是没有治疗。
纵然体质强悍,不必担心伤口感染,但血肉之躯,遍体鳞伤,又岂会没有痛感?可从始至终,他眼底的笑意都未有过消减。
好像见到她,就是最好的良药。
清安视线从伤口上移开,嘟囔着多事,却还是转身,向着最近的城池赶去。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