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依旧缓慢的像一位满头银丝的老人一般,走向那家店铺。他站在那,店铺女主人直截了当的对他说,“收摊了,明天再来吧。”他心头一凉,心里想走但身体丝毫未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个个用楠竹编制,用竹片互绑而成的大蒸笼,幻想着里面热气缭绕,一个个白色的小面团发酵,膨胀出一个个白面松软的大馒头。店铺男主人看见他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走过来问他,“你是赶路的么?”朱善行微微的点了点头。“你一天没吃饭了?”朱善行再次微微的点了点头。“老婆子,咱们家还有饭了么?”“没有了,今天的馒头都没够卖,这年头,白面紧缺,不好买。”男主人听后,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还剩2个昨天的馒头,不过是那屉用最差的的面做的,又硬又小,不知道可以不?”朱善行一听到女主人这么说,立刻点头,用尽全身力气连连的挤出了2个字:“行,行。”
他一只手从裤袋里拿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手帕,展开四角,露出了叠放在里面的整整齐齐的很薄的一沓钱,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全部钱财,他从中抽取一张后,又把它像放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放回裤袋里,之后低头检查了几遍裤袋口,确保这块手帕没有顺着裤袋口掉出来的可能性。女主人把那两个跟石头一样硬的馒头放在他的手上,他把钱递给女主人,女主人已经触碰到钱的手,又缩了回去,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不要钱了,你拿去吃吧。”然后和男主人一起转身进了屋。
朱善行立马就张口朝馒头咬下去,上下牙一起用力,牙龈已酸痛也没能成功咬下来一块,松开牙齿,馒头上留下了几个像电钻般钻入的清晰齿印。接天联排的一颗颗粗壮大树遮阻碍月光走向人间的脚步,留下漆黑一片,但在朱善行的眼中,不远处的那条小河仍旧像在月光下一样波光粼粼,月亮溜进了他的心中,月亮的光透过他的眼睛照射出来。
他将一个馒头放在手掌上,把手伸入河水中,让河水的缓缓流淌慢慢的浸软馒头坚硬的外壳,手掌体会着河水轻柔的抚摸,一股沁入心脾的舒爽涌上心头,随即漫布全身,简直舒服极了。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他想起以前母亲蹲在河边弓着背洗衣服的场景,她的双手来回一上一下的用力搓着衣物,自己有时候会突然一屁股坐在水里,手脚一阵乱扑腾,在河水里撒了欢儿的玩。母亲会把洗完的衣物放在竹篓里,一手拎着竹篓,一手拉着自己的小手,一起往家走,自己一路上总是蹦蹦跶跶不得闲,碰见路上的石头,上去就是一脚,将其踢飞,看见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路边,自己要突然飞奔过去,打个它措手不及,受到惊吓的公鸡一颠一颠,张棱着短翅膀,沿着圩沟左右咯咯直叫的仓皇而逃,拼了命的想要找到一个窟窿钻进去,这时候,母亲就会在身后嘀咕道:“这个淘小子,是真淘啊。”
晾在临窗外竹竿上的衣物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水,导致时常分不清是否真的下雨了。有一次,母亲将衣服晾完后,就出门将缝补完的衣服给东家送去,自己躺在床上,盯着房檐和窗棂间一只正在结网蜘蛛,听着有节律的滴答声,慢慢的进入了梦乡,直到母亲慌乱的脚步声将自己惊醒,睁眼看见她正急忙的将晾在屋外的干菜搂进一个大簸箕里,之后跑进屋内,将干菜在屋内的土地上铺开。母亲浑身湿透,鞋袜满是泥泞,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一滴一滴的往下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干菜被雨水浇过后,发霉变质,母亲只好将它们切碎混在鸡食槽里,喂了鸡。自己当时满心自责,后悔自己应该趴窗户看一下是否真的下雨了,不应该偷懒大意,母亲指着兴高采烈把鸡食槽啄的梆梆作响的母鸡们,笑呵呵的说:“看把它们高兴的,这下我们有口福了,今年它们能多下好多的蛋。”
晾干的衣物闻起来总是有一股太阳的味道,第一次闻到后就再也无法忘记,让人贪恋到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闻到,可惜那种味道很快就会被自己的身上的汗臭味冲击的无影无踪。自己曾好心的告诉过同学们,有一个味道很好闻,他们问是什么味道,自己说是太阳的味道,他们一个个前仰后合的嘲笑自己,说自己是一个傻子,脑子有毛病了,太阳还能有味道?自己跑去问老师,老师板起脸讲解道,“太阳是没有味道的,只能有温度的,因为它会光,光可以产生热。”此时的朱善行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一股浓浓的酸臭味惹得他阵阵恶心,眼窝酸酸的。
馒头浅浅的一层表皮已经松软,他咬下小小的一口,细细品味着,面粉的香气充盈整个口腔,久久过后,才舍得下咽。嘴里嚼着,剩下的馒头继续浸泡着,咀嚼完之后先喝一口水,然后将馒头从水里拿出来,咬下一小口后,再把馒头放回水中,全神贯注的品味着嘴中馒头的香气,如此反复,将一个馒头吃完了。他的肚子里好像装着无数只嗷嗷待哺的猛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投喂,一个小小的馒头岂能满足它们的需求,饥饿的感觉仍旧撕咬啃噬着他。
他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把紧握在手心里馒头放到行囊中,心想留着这个馒头,明天就有了念想,心中也有了依靠。他走到草场中,仰面朝天的躺在一个松软略带弹性的干草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