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孩子太阳一样的笑脸,径若寒颤抖着伸出手去:“澈儿。”
小小的孩子捧了满手的小雏菊,把脸蛋也埋在花中,笑着:“舅舅,我回来了!”
我还有澈儿……没有了姐姐,我还有澈儿……
我突然就觉得可以自由的呼吸了。
然后我看到了枕边同样笑得如同花儿一般的林玥。
我还有小玥……我不是一个人……
我……
我望着天花板和落地窗,阳光正铺满了视线,我眼前是三张同样的笑脸:小玥,澈儿,阿飒……
小玥怀里抱着的花篮里亦盛放着雏菊,而阿飒的小手却捧满了草莓。
他努力的在澈儿的身边挤下,把两手的草莓如同澈儿撒花一样铺开在我面前,笑着:“……我们回来啦!”
我不知道我昏迷时发生了什么,澈儿不记得他生日那天发生过什么,他最近的记忆就是给林玥带着和阿飒一起去郊游,然后看到了我和他都最喜欢的雏菊……
阿飒问我:“……要吃吗……”
小玥问我:“好些了吗?”
澈儿对我说:“……舅舅要快些好起来……”
阳光洒满了我的眼睛。
我还有他们,还有他们……我得保护澈儿,那是姐姐的血脉,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我的澈儿……我姐姐的孩子。
澈儿一天一天在长大,他脸部的轮廓也一日胜似一日的与我和姐姐相似,只有那双眼睛与明岫哥一模一样。
青黑色的瞳,只有在能力涌现或是情绪出现大的波动时才会透出或深或浅的紫色,是标明着海姓血脉的明证,风色之瞳。
他经常会问我姐姐的事情,虽然明岫哥已经告诉过他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却没人明确的跟他讲过,其实,他的妈妈已经死了,葬身海底。
我将姐姐的琉璃,其实是父亲也是姐姐的遗物的白琉璃珠戴在了澈儿的腕上,告诉他这是妈妈给他的珍宝。
他便如同珍宝一样的珍之重之,再也不曾取下来过。
我一日一日编织着美丽的谎言,看他日渐成长,可是,这些谎言怎么可能骗他一生?
而且,一个谎言就得要由无数个谎言来支撑着,来圆满着,我承受不来。
澈儿的眼睛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与他常在一起的四人组中藏青的眼睛也是风瞳。
与澈儿不同的风瞳说明了他来自与摇花一□□是姐夫为了澈儿能早早独立就安排在他身边的青梅竹马,以后就是澈儿的助力与伙伴,他们会陪着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我的谎言不知道有没有被揭穿,但是澈儿日渐沉静,他只是听着,静静的听,而藏青却会挑高了眉。
偶然的在澈儿不在的时候,小非会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其实御主夫人早就死了吧,而且,好像也不像若寒舅舅你说的那么疼爱阿澈吧?”
他冷静的眼睛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
我慌张极了,紧张的看他,是小玥走过来,狠狠敲上小非的头,把他赶开。
小玥曾经跟我说过,叫我直接些,亲口告诉澈儿真相,这样,比将来让他发现真相要来得幸福些,可是我做不到。
因为不止是在骗他,也是在骗我自己。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某一天,我发现自己得了怪病,无论怎么样的想方设法也医治不了的怪病。
我只能与小玥道别,与澈儿道别,去远方的游域,听凭沈冰姐姐的医术诊治。
小玥说她会等我,哪怕十年二十年。
海澈的眼睛深邃似海,只是那样看着我。
十二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开始拔高,可是看在我的眼睛里,他还是幼小时需要有人怜爱的孩子。
他为我送别。
我不知道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再遇见姐姐。
美丽的,妖娆的,精致的人偶娃娃一样的姐姐。
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她一早就将澈儿和姐夫抛在了脑后。
她仍然是那么的美丽优雅,她唤我的名字时还是那么的亲热,可是,她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姐姐。
我的姐姐,会将我捧在手心,我的姐姐,会为了我敢于和任何的人抗争,我的姐姐,会因为我受到伤害而怒目以视,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我曾经于她而言就是她的全部,当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时,她就是我的天空。
可是,那样的姐姐已经不存在了。
我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终于明白了事情所有的真相,却无力阻止杨瑁的诞生。
我只能看着又一个错误在轮转着。
我只有用我的全力去抚养这个孩子,她是我的光,是我心中唯一的光明了。
我不再企求能够见到姐姐,见到澈儿,也不在期盼哪一天会网开一面的让我再见到我的小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