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跟黛玉一个月也见不了两回,怎么在林如海这还是“一向和她好”呢。
林如海如游魂一般出了屋子,魏丹烟也出去办理事务。看黛玉睡得还好,江洛便轻轻掩上卧房门出来,和王嬷嬷要了黛玉的药方脉案,又将黛玉一日睡多久,吃多少饭这些事问明白。
虽然和王嬷嬷有过八个月一起去学堂的经历,但林如海把黛玉交给她,王嬷嬷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
子。
江洛当然能察觉到王嬷嬷在暗中审视她(),但她不是很在乎?(),也没觉得被冒犯。
老员工对空降领导能否胜任核心项目的合理怀疑而已。
再说了,王嬷嬷更谨慎一分,她犯错的可能也少一分。
是好事啊!
太久没熬夜了,从起来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江洛就困得要命。
她把一个哈欠憋回去,和王嬷嬷商议:“若姑娘非要去给太太守灵怎么办?哥儿那时是弟弟,姑娘又太小,怕冲撞了,有太太禁着,不去便罢了。如今是生母离世……嬷嬷能劝住姑娘吗?”
王嬷嬷愁道:“姑娘虽小,一向主意大得很,姨娘是知道的……”
两人一起为难:
让黛玉去守灵,怕她熬坏了身体,或再伤心过头伤了身子。不让她去,又怕她更忧思过度,心里留下遗憾……
浓茶把江洛的瞌睡赶走了些许。
她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不如,咱们让大姑娘也管几件事,一则算是全了对太太的孝心,二则,有些事忙着,心里便少想了,你看怎么样?”
王嬷嬷先觉得不好:“姑娘哪里还禁得住劳累!”
可细想一回,她又觉得也不是不行,但:“这事总得老爷点头。”
江洛当然不会推属下冒险冲锋,自己在后边等好处:“你守着姑娘,我去和老爷说。”
正好出去吹吹冷风。
再在热屋子里坐一会,她就真睡着了。
贾敏的遗体已换上簇新寿衣,装裹好了还未入棺,仍放在那张黑漆拔步床上。
林如海正对拔步床坐着,一双眼睛在满室灯烛下仍然黑沉一片。
江洛脚步一顿,轻手轻脚从卧房门边走开,到西厢房找到魏丹烟,问:“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有大姑娘在,各家夫人太太过来,也有人能说说话。”
不然各家女眷过来,对她们两个小妾哭贾敏?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魏丹烟摩挲了一会账册,叹道:“是个好主意,只是……”
江洛明白:“只是,少不得我要担些不是。这倒……不妨。我去了。”
她再回到正房,在贾敏遗体前,一口气把话都和林如海说了。
“若老爷觉得不成,大姑娘面前,我绝不多提一句。”江洛说完就低头。
想到这主意的时候觉得自己棒极了,现在说完又觉得哪哪都是不妥当。
江洛开始数地毯上的花瓣。这朵有十二瓣,那朵好像是十六瓣……
说到底,她又能算什么呢。还不如什么都不做,黛玉应该也不会出事。
万一她弄巧成拙了……
“我看……”林如海沙哑的声音响起。
江洛猛地抬头。
他说:“倒也不错。”
林如海站起身,走到贾敏床前:“玉儿醒了来告诉我,我问玉儿。”
江洛连忙应是!然后迅速告退!
…
() …
黛玉当然愿意为母亲的丧事出力!
林如海含泪拍了拍黛玉的肩膀,父女俩深情对望。
江洛不但没退出去,还在旁边煞风景:“姑娘既要管事,可得好生吃饭吃药,不然哪来的精神力气?”
林如海连声赞同:“是该如此!”
黛玉感激看江洛一眼,抹了眼角的泪,便劝林如海:“那爹爹也要努力加餐,别太煎熬伤身……”
江洛这回默默出去了。
……
林家父女俩一起吃早饭,江洛来西厢房找魏丹烟。
熬了一个夜,魏丹烟的疲惫写在脸上。她才从外面回来,坐下先锤了锤腰:“我不吃了,躺一会。你吃完叫我,你也眯一刻,不然今日熬不住。”
江洛:“那给你留盏燕窝?”
魏丹烟:“行。”
困过了劲儿,江洛有点犯恶心,也没吃多少。
她叫魏丹烟起来,商量说:“这样大事,一个人定然撑不住,不如咱们轮流,你带大姑娘守白日,我守夜里,如何?”
魏丹烟寻思片时:“倒也好。只这样,你要辛苦了。”
太太或许停灵二三十日,或许四五十日,连着黑白颠倒几十天可不是好受的。
江洛说实话:“我更怕带不好大姑娘。这还是你帮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