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连那血肉,也变成了一缕白色的青烟,盘旋着向上散溢
直到收拢到席首上慕容寂的指尖。
——缠魂!
慕容寂最常用的杀人之法,缠魂!!
席位之上,众人脸色“唰”的都变了,不止是因为他在自己面前这样肆意妄为地屠杀正道同伴;更为他区区一个邪道,慕容寂动手时,满座诸多仙首、栋梁,竟无一人能阻止他杀人!!!
这不仅仅是挑衅了,简直是如同侮辱!!
慕容寂看着众人,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收下那名参宴者的魂魄,解释道:
“抱歉啊,我毕竟是个魔修。让别人在我的宴会上大声说话,很难控制着不生气的。”
“”
仙门翘首——善顾门的门主白重锦已然变了脸色,指中双筷重重拍在案上——
“慕容寂,你放肆!!”
慕容寂讶然地看着他,费解问道:“我亦不是第一天如此放肆,怎么,你们才是第一天知道吗?”
宴席中,陡然升起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人目光均环绕在慕容寂的身上。偏生这位始作俑者,还轻悠淡定,安然若素。
慕容寂杀人。
他的整个术法体系,都建立在杀人之上。如若他不杀人,就没办法修行。
常人屠戮,只不过是造杀孽;但他杀人,却可以收集亡者的魂魄,吸纳被收割者的修为。也就是死在他手上的人愈多,他的修为愈长进,愈不可战胜
所谓魔修,因此得名。
“你这个畜生”
善顾门门主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他望着慕容寂的眼神,好似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食其肉饮其血哪怕在三百年前,他们其实也是好友。
“我是不是畜生,已经没有太多的讨论意义了。”
慕容寂慢声地说:“我杀人,可杀人也能救人。如若没有我饲养的那些‘孤魄’,谁在血潮中救那么多平民百姓?只怕以你们的修为、策略——”
他脸上升腾起一抹很嘲讽很不加掩饰的笑,问道:“现在整个修真界的活物都死干净了吧!我替你们做了脏活儿,怎么,还瞧不起我么?”
“”
“咔嚓”一声,坚实沉重的象牙筷,已在白重锦手中齐齐折断。
“我今日宴请诸位,也是考量着血潮方退,诸位仙首的灵洞天府不少还毁坏着,无处可归吧?”
慕容寂懒洋洋说。他的目光落在下席,很散漫地扫了一圈,冷然而淡漠地说道:“但如若诸君不领情,就趁早收拾了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
坐在下席的仙门修士,脸色顿时都有些不大好看。他们这些人,走出去哪一个不是万人之上,修为逆天。被人捧着尊敬着,何时受过“不吃滚蛋”这种放肆无礼之语?
当即,有数人黑着脸色起身,一拂袍袖,走了。
慕容寂倒无所谓,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催促身边的服侍奴仆:“奏乐。”
奴仆冷汗涔涔,挨个通传下去,叮嘱:“主子吩咐奏乐——”
靡靡的丝竹之音,婀娜多姿的舞步,再次在宴席中间响起来。恍若方才的血腥和死亡,都从未发生过。
慕容寂的老巢,是一个修在谷峰上的无人之地。人称永劫域。
在慕容寂定居在这里之前,谷峰上是片草不生,无丝毫灵迹可寻。在慕容寂定居之后,谷峰从片草不生变成了血流成河。无数冤魂亡者丧命于此,几乎走一步,都能从土壤中踩出腥臭浸透的鲜血。
所谓永劫域,名不虚传。
来时有魔族子弟指引,并未遇到什么危险;此番离去,不少仙首修士都是独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途中就遭遇陷阱,根本没有命下山了。
因此,在慕容寂放话逐客之后,先是心高气傲的修士们走了一批;然后,坐如针站的墙头草们,互相使眼色,结伴走了一批;最后夜色深重,一些胆小的修士厚着脸皮来问慕容寂能否借宿,又退下了一批。
宴席上剩下的,只剩下七个人。
曾经在三百年前,和慕容寂携手同游天下的“和光散修”,七人。
少年时携手同游,看遍天下。彼此宣誓要永远在一起,肝胆相照,两肋插刀。
谁伤害他们其中一个,剩余六人都将不计性命地为他报仇。
可现如今,不拔刀相向,兵戎相见就已经算很努力克制了。
——当然,这主要指的是剩余六个人对慕容寂的态度。
慕容寂并不是什么热衷自讨没趣的人,他知道这曾经的友人都早已经对他不啻,因此也不勉强。只懒洋洋听完了最后一首奏乐,也不打招呼,径直站起身,同身侧的奴仆吩咐:
“随我回幽篁居,剩下的仙首们,请他们自便吧。”
奴仆不敢多话,俯首回答:“是。”
今夜的月光真好看,皎白又纯净。
可惜,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一起看月亮了。
走在路上,慕容寂想。
“主子,请上马车。”
到门口时,外头的小仆等候已久,恭敬地俯身朝慕容寂道。
慕容寂点点头,抬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