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十七年间,春日正盛。
皇宫大内,御花园中,一群妙龄女子正在湖边饶有兴致的赏花,春日桃花妍艳,这些官宦公卿家的千金,应召春日宴都纷纷盛装入宫。
两位明珠玉冠的美妇人,正端坐湖边凉阁中,看着这一群群春华正茂的王公贵女们。
“这女子就如春日的花朵,过了这最好的季节就要凋零,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开口女子声音千娇百媚,听着人心口酥软。
但齐皇后却不为所动,中宫之主的威仪,使人望而生怯。
她斜睨娇媚女子一眼,神情冷淡道:“妹妹如此大好时光,说这些伤感之语作甚,无端搅了看花的兴致。”
萧贵妃矫作惶恐,掩嘴认罪道:“臣妾失言,还请皇后娘娘勿怪,臣妾只是看着这景象,想起陛下连日以来龙体不适,才有所感叹的。”
齐皇后见她把陛下都搬出来了,倒也不能真怪罪她,只道:“陛下天佑,自会康健起来,妹妹就不要多操心了。”
萧贵妃连忙称是,再无多话。
齐皇后看着这花园中戏水扑蝶的小姐们,目光扫视了一圈,似乎在找谁,随后她眉目微微皱起,抬手唤了贴身侍女近身,低声询问道:“玉城郡主还没到吗?”
那侍女略一犹疑,有些紧张道:“郡...郡主早到了,只不过郡主入园后就说,天热疲懒,要去沁霞阁休憩片刻,叫我们传午膳时再去叫她。”
皇后瞬间冷下脸来,她嘴角紧抿,正欲说话之时,一声娇笑传出。
“这玉城郡主果真不是旁人,娘娘盛情设宴,她竟连面也不露,不过嘛,这话又说回来,郡主是与太子殿下定亲之人,将来殿下继位,她就是入住中宫的人,所以嘛...”
当今太子乃是已逝的孝贤皇后所出,他与齐皇后关系并不算亲厚,宫里人人都了然,所以齐皇后也并不太喜欢这位郡主。
“妹妹这话是何意?”齐皇后被她一讥讽,反倒冷静下来,只是不咸不淡的回道。
萧贵妃宠冠六宫多年,皇后与她交锋也不是一两次,虽说她性子有些骄横,但奈何皇上喜欢,皇后也拿她没办法,好在两人虽总是明里暗里的交锋,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主要是萧贵妃无子,齐皇后多年以来也只育有一位公主,两人自知后继无望,再多争斗也是徒然,渐渐的反倒并无当年的争锋相对。
萧贵妃一边品茗一边柔柔道:“臣妾只是感叹,陛下是真疼太子殿下,尚在病重也要为殿下铺路,如今大靖朝堂上,谁人不知林侯爱女如命,郡主是侯爷的心头肉,自然也就是陛下的心头肉,听说陛下驳回了娘娘举荐中书令齐大人的千金做太子妃,连夜下诏书去林府,为太子指婚。”
她这话中含义自然不言而喻,皇上想为太子拉拢林侯爷,希望他能衷心辅佐未来的帝王,这林家从祖上开始就戍守燕云关,在大靖国境线上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数次力挽大局,可谓是寸心寸血的捍守着大靖的疆土,如此雄师,连先帝都不得不敬重三分。
说林家是护国柱石都是轻的,虽说朝堂上也有不少朝臣害怕林家拥兵自重,但也只敢暗地议论,毕竟陛下还是要倚重林家的。
玉城郡主是林侯的独女,身份之贵重怕是大靖上下无人能及,自然性子是骄傲一些,可谁又敢说什么。
齐皇后却道:“再受宠那也是臣子,何况她还是个女儿家。”
萧贵妃轻呵一声,未再接话,心中却不屑道:你不得圣心还真不是我媚惑君上造成的,连陛下心思都摸不准还想夺权?玉城郡主虽是女儿,但却是林侯的女儿,侯爷把她调教的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将来东境二十万铁骑必定会交予她手,若她成年后召了郡马爷,再生个一儿半女,林家军权照样稳固在手,陛下既想夺回东境雄师,又不敢手段过激,怕林侯真的会谋逆,举兵造反,如此一来,最好的办法就将侯爷的独女林蔚嫁入皇宫,她的子嗣自然也就是皇家子嗣,二十万铁骑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收归皇家,可寻常皇子身份根本震不住郡主,所以太子才拖到二十岁还没娶正妃,为的就是等郡主过及笄礼后给她指婚,你却还想推荐自己内侄女做太子妃,陛下会答应你才怪。
萧贵妃看着满园娇滴滴的勋爵贵女们,感叹道,以太子的品貌胸襟,这些贵女们他哪里又看得上。
......
一处碧波漫漫的湖心中央,一座被藤花包裹的凉阁窗边,林蔚正躺在紫檀藤椅上小憩,她一身青色,眼睫微颤,欲闭不闭,似乎在浅眠。
旁边两位宫女为她轻摇着手中罗扇,大气也不敢出,凉阁外还守着四五个婢女,拿着细长的竹竿赶着树上一些叽叽喳喳的鸟雀。
林蔚闻着清新悠远的花香,迷迷糊糊看着湖边春色,觉得连日来天越来越热,今年的三伏怕是比往年要炎热的多,她胡思乱想的陷入睡梦之后,也顾不得因自己躲来这里偷凉,引得皇后娘娘脸色黑沉,各家闺秀都诚惶诚恐起来的局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