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上专业学校之前,我有一个漫长的暑假。
暑假从六月开始,到十月结束,整整四个月的时间。
2216年的夏天也格外漫长,到七月的时候,高温直逼45度,外面的天气热到连蝉都不肯叫了,只敢在树荫里发出微弱的叫声,像是在宣告夏天的结束。由于夏天实在太热,所以暑假成了必须的假期,一到七八月,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大家都待在家里,和空调,冰镇果汁还有Paradise为伴。
双冬每天都往我家跑。她的养父养母对她似乎不怎么好,虽然不至于虐待她,但对她很客气,客气到有些冷漠的程度。不过我也能理解,大多数父母对孩子都是这样的。
我们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孩子都是从人造子宫里孵化出来的,在五岁之前由国家育婴所统一抚养,五岁之后,就会有单身男女或是夫妻前来领养。当然选择自己成立家庭抚养孩子的夫妻也存在,只是很少。
夏天,北半球的白昼格外长,每天中午,窗外的阳光亮得晃眼,明晃晃的白光照进来,把人照得格外困倦。那种从灵魂深处溢出来的倦怠是夏天刻在我血液里独特的烙印。
一想起夏天,我只想起,漫长的午后和燥热引起的困倦。
双冬总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来,有时我还在午睡,有时我醒着。母亲每天都要去另一个街区上班,所以基本中午不回来,每周只偶尔在晚上回来几次,还是在深夜。
双冬总爱往我这跑。母亲不在家的日子就是孩子们最自由的时刻。
我们经常在午后坐在客厅里,铺着凉席,一人一副VR眼镜玩游戏,我们经常玩的游戏就是「重回伊甸园」。游戏开始时,主角需要闯过很多艰难的关卡,一次次通关,才能回到他的故乡,也就是「伊甸园」。在路上,主角可能会碰到巨型怪兽,史前恐龙或者是外星生物,因为有VR加持,所以画面变得格外逼真恐怖,犹如身临其境,经常打到最后几关,双冬几乎是抱着我的手臂边尖叫边打完的。
打完游戏,我们一般都会去冰箱里拿果汁喝,边喝果汁边浏览paradise上实时更新的新闻。新闻也很无聊,无非是那些陈词滥调,让人听了昏昏欲睡。
大概是在八月的某一天,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但外面的阳光还是灿烂得令人眩晕。我和双冬捧着果汁,坐在凉席上往窗外看。玻璃窗有些脏了,一些陈年积累的污垢顽固地黏在上面,厚厚的一层,怎么擦也擦不掉。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两排整齐的梧桐树,还伫立在街道两边,忠实地制造着氧气。
双冬喝完了果汁,突然转过头来问我:“想不想去别的街区玩?”
“啊?”我正半睡半醒,困乏的脑子还转不过来,有点懵地睁着眼睛看着她,“哪个街区?”
“我想想,上街区去不了,我们不如去第五街区吧。那里听说最近几天有音乐节,冬也在,还想去看看她。”双冬双手托腮,出神地看着窗外,每当她这么做的时候,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虽然她的确是。
“好啊。”我站起身,去冰柜里拿了一瓶汽水,冲双冬喊道,“你要什么味的汽水?”
“桃子,我要桃子!”双冬站起身来冲我笑嘻嘻地喊道。
我白了她一眼,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桃子味和荔枝味的汽水,把荔枝味的那瓶递给了她。
“不是说给我桃子的吗?”双冬撇了撇嘴。
“省省吧。你对桃子过敏。”我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哎呀,真想尝尝桃子的味道,毕竟你的名字就叫京桃啊。”双冬小声地说。
“没什么好尝的,都是化学合成的味道,哪里还有真的桃子?”我拧开汽水盖子喝了一口汽水,感觉心情在冰凉的汽水浇灌下也瞬间变得神清气爽,咕噜咕噜地直冒泡。
直到出门,双冬还在嘟嘟囔囔,我一边听着她的唠叨,一边看着电车从电轨上飞速地掠过,像一只离弦了的箭,不分昼夜不知疲惫地奔跑在城市的上空。
我们住在十一街区,是下街区,上街区是第一到第四街区,只有那些有身份的人才能住在上街区。在上街区和下街区之间,还有个中街区,是第五到第八街区,或者叫它「娱乐街区」更合适,主要的娱乐场所,休闲活动,聚会,社交等等都集中在这几个街区。
其中第五街区是最为热闹的那个,它处于上街区和中街区的分界线,平时上街区和下街区的人都会来这里。第五街区也被叫做“不夜城”,街道上各种娱乐场所和各色小店琳琅满目,店铺的招牌亮着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彻夜闪耀,永不停歇,五颜六色的灯光汇聚成灯河,照得夜幕也亮如白昼。
第五街区还有个远近闻名的建筑——著名的空中楼阁。在第五街区的正中央,建有一个大型商场“天使城”,天使城独特的地方在于,它是悬于半空中的,像飞来的梦幻之岛,商场里有电车经过,电车可以直接到站,下车就可以进入商场。也因为其构造的特殊性,所以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