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的半个月,我总会在夜里去那里奏笛,而他也时常会在那练剑。
两人的相处,从一开始的无言相伴,到后来各自忙会后便一起倚墙倾谈。
虽然都是我一个人说得更多些。
「我最佩服的人嘛,自然是我阿父了。」
「你阿父是个怎样的人?」
我用玉笛抵着下巴,努力回想着父亲的模样。
「他啊,刚正不阿,爱民如子。亲兄友,敬长辈,也从不偏爱妻妾任何一方,一视同仁。」
「最最重要的是,还十分疼爱我们这些晚辈子女。」
那头的人正擦拭着手里的剑,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若有机会,还真想认识一下。」
「可他……」
话刚出口,我才突然惊觉自己差点犯了什么错。
阿父尚在世时,我虽为妾室所生,但成长的环境和吃穿条件都与其它嫡系兄弟姐妹们无二般。
而当时无法生育子女的正妻,王氏阿母更是待我如同亲子,从惧怕过任何闲言碎语。
后来,阿父因当年受命护城抵御外贼而殉难,王氏阿母又随之伤心病逝,这才使得叔父一家掌权。
自那以后,我和我阿母便再未过上一天王府的日子。
就因为说到底,我不是嫡女。
现如今叔母将我认作亲子,以嫡女身份入宫的事,又怎能让外人知道?
但我……
也似乎并没有把他当作外人。
我接话道,「可他身为郡王,没有王上命令,是决不可入都城的。」
「无妨,来日方长。」
那人语气平平淡淡,好似一直都如此不悲不喜一般。
我抬头看向红墙顶处的青瓦,在那上头,却是两人都可见的明月。
「这么久了,我竟还未知你的名字呢。」
那人沉默了须臾,「长寻。」
「是哪两个字?」
他想了想,「长愁似雪飞融去,一片冰心何处寻。」
「真好。」
我不禁感叹。
那人却笑笑,「哪里好?」
我坐在湖边矮石处,看着水里的凌凌月光。
「名字好,诗好。」
人也好。
我和他聊了许久,直至夜半,回去后竟倒头就睡着了。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俩时常对靠的红墙处,不知何时有了一道门,而我就站在那红门前,似乎只要一拉开,就能看见长寻。
可在我伸手碰到门环,就要拉开的那一刻,门竟突然打开了。
但我看到的人不是长寻,只是一个传旨的内侍官。
他拿着圣旨,告诉我因私会他人,被王上打入冷宫赐死。
我于梦中惊醒。
可梦是假的,有圣旨,却是真的。
***
王上说,他要封后了。
封我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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