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自然是想的……嫂嫂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在李延吉理解里的“读书”,怕只是阅读书籍。
苏雅君想到了这一层,于是又问了一遍,“你想上学吗?”
李延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严肃的摇了摇头,“不想,我想在家中帮嫂嫂做事。”
苏雅君温柔的笑了笑:“你如今还帮不了我什么,既然喜欢读书,那我便送你上学去,你心中可有为以后的打算?想参加科举么?”
“我……不想,家中的钱不可浪费在我身上,来赌这不可期许的未来。再者我对嫂嫂做的美食也很感兴趣,同嫂嫂学手艺也很好。”
李延吉的鼻尖脸颊被冻的红红的,连着眼底也一块泛起了绯色。
“什么叫不可期许的未来?什么样的未来才是有确切答案的呢?”苏雅君抬手揉了揉延吉的头,“你如果真心是想跟嫂嫂做事,嫂嫂也同意。但如果你是委屈了自己心中所想,嫂嫂会很伤心。”
陈妙茹听到这里疑惑地看苏雅君一眼:“延吉这么懂事,你还伤心什么?”
李延吉目光快速略过陈妙茹,低声道:“方才姐姐还一脸愤恨,怎的这么快便改口说阿弟‘懂事’了。”
声音逐字渐小,愈发怯怯。
轮到答苏雅君话时,李延吉便严肃起来:“可是我如今十岁了,连字都认不全。”
苏雅君吸了吸鼻涕,李延吉担忧的伸手想扶住苏雅君的腰,又似乎觉得不大妥当,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苏雅君瞥见李延吉这别扭紧张的模样,心中生的些许焦虑也尽数散了,“老年得志的人都有许多,更何况你人生才刚开始,哪有算晚的?不若这样,嫂嫂也陪你学。”
本来对于这个朝代的字苏雅君也认不全,今后若是要算账之类,少不得要习字。
“可是,嫂嫂要怎么陪我学?”李延吉眼里有了亮光,但看苏雅君脸色,这亮光又化为愧疚与担忧,“嫂嫂,咱们走快些,回家生了火便暖和了。”
本来讲到读书的事陈妙茹不大感兴趣,但李延吉自己转了话题“找死”,这便是陈妙茹抬刀,李延吉伸了脖子了。
“延吉,你还没说呢,你是不是同那个王松平玩在一处?”
李延吉本来就逃避这个话题,见这话又被提起,他作讶然状侧头看了看陈妙茹:“姐姐,为何这么说?莫不是你有跟着我?”
陈妙茹在家中一直是被惯着的,没遭过被小孩顶话的事,看着李延吉无辜的模样说出此话,陈妙茹气了个仰倒,“跟踪你?我是吃饱了闲的,管你这个牙长了一半的小孩作甚!”
李延吉微微撇嘴——陈妙茹可不是吃饱了闲,如今又可不是在管他这个小孩么。
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苏雅君掩面咳嗽了两声,“延吉,这几日妹妹被刮伤了手,你可晓得?刮伤手说轻也轻,说重也可要了命。”
毕竟“破伤风”搁在现代,也是死亡率偏高的。
“什么时候?妹妹没有和我提起过!”先后失去亲人,李延吉对“要命”这种词极度敏感,闻言脸上终于展露了稚嫩的焦色。
“这话嫂嫂还想问你,好在当时我恰好回家,带她去瞧了郎中。只是当时你不在家,后来听陈姐姐说,她恰好遇见你与王松平在一处去玩了。”
“我没有去玩!是王松平……他,他说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他便帮我买书!”
“做什么事?”苏雅君与陈妙茹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李延吉被吓了一跳,眼珠在慌张里提溜的转,“他说,要我去偷出周姐姐的孩子。”
那个河上在木盆里装着的婴儿!
“那你这么做了吗?”苏雅君问的快,堵住了陈妙茹骂在嘴边的话。
“我……我没有。”李延吉摇头,但是神色尽是懵懂,似乎并不懂这样做是怎样没道德的事。
陈妙茹冷的舌头打结,手一直藏在袖子里不愿拿出来挨冻,此时听了这话倒是直接将手指着李延吉,讥讽的似笑非笑:“还说没有!你手里的书哪来的!”
说完不解气,又补了一句:“这要是我的孩子,我非得给他皮扒了给张郎当下酒菜!”
苏雅君轻轻冲陈妙茹摇了摇头,收回了搭在李延吉肩上的手,呵呵气想让手变暖些:“延吉,我相信你。你相信嫂嫂吗?”
李延吉捣蒜般点着头。
“人要学会自辨,当然了,自辨之前,你要会辨善恶。”苏雅君从前十分信奉“他人信我则信我,不信我说了也没用”这句话,后来演变成了“他要是在乎我,自己会为我找借口,质问我的态度就不对”,因此把许多关系变得恶化,也搞砸了不少事情。
只是李延吉阅历尚浅不说,眼瞧着他的表情,是个连善恶都不大明白的糊涂样,苏雅君只能回溯记忆,想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原主本身没有什么思想,随波逐流,也没有什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