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一日起,夏逐骁夜里开始正常就寝了。
只要有秋柔陪侍在侧,便梦魇不侵。
起初,秋柔像午歇那样,跪在床榻边的台阶上,让夏逐骁牵着自己的一只手。
长夜漫漫,秋柔陪着陪着,便侧趴下来打盹。
夜里睡不踏实,她只好在白日里补眠。
可夏逐骁愈发无度的想要秋柔陪在身边。
已经发展成,除去上朝之外,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的地步。
夏逐骁近日睡得安稳,朝野上下都有收益。
桂忠权更是喜闻乐见。
有秋柔在,他好躲懒不说,挨骂的时候都变少了。
秋柔则恰恰相反。
一开始,夏逐骁只有作画时找她。
她虽困在宫中,可也有大把的自由时间。
后来多了个午歇。
可不论是画画还是睡觉,到底两人面对面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而如今嘛。。。
正值下朝不久,夏逐骁在正殿批折子,秋柔立侍在一旁。
好几日没有睡上一个整觉,尽管殿中有几分寒意,秋柔冻手冻脚的,却仍然觉得昏昏欲睡。
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晃悠,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任凭夏逐骁故意轻咳,秋柔就是不醒。
直到桂忠权推门,带入一阵风。
秋柔打了喷嚏,醒了过来。
“烦不烦,打扰朕的思绪。”夏逐骁不耐烦似的搁下笔,先瞪视了桂忠权一眼,而后视线转向秋柔。
“冷就去榻上坐着。桂忠权,你是死的吗?”夏逐骁碍于面子,话说得不明不白,只是他咬牙切齿,桂忠权自然得反复琢磨。
“是奴才思虑不周!”桂忠权嘴上先认错,心下盘算。
炉子肯定是不能烧的,这是夏逐骁明令禁止的。
“冷就去榻上坐着”,桂忠权不禁好笑,自古只有正宫娘娘陪侍才有资格一坐。
想来夏逐骁要秋柔陪侍,主要是为了陪着,而不是服侍。
那也就是说,该把秋柔当正宫娘娘对待了。
除了烧炉子,只要能叫秋柔暖和起来,旁的都可以咯?
桂忠权鼠目滴流一转,他得把话说清楚咯,可别到时候两人闹了矛盾,自己反倒成了靶。
“陛下,奴才记得方入冬的时候,左相大人送来一批稀罕的过冬好物。
其中,有一套汤婆子和手炉,煞是好看,奴才这就去内务府取来,给姑娘用上。”
夏逐骁头不抬,嘴不张,“嗯”了一声,几不可闻。
桂忠权心里有了底,忙不迭将秋柔引上塌子。
“姑娘快坐,陛下那边有我伺候。”
秋柔心知应该推辞,可太监宫女一天尚且换三班,她反倒一刻不得闲。
就是不干事光这么傻站,她也挺不住了。
“谢桂公公。”秋柔捶两下腿要坐。
“该谢陛下。”桂忠权小声提醒。
秋柔瞥夏逐骁一眼,见他专心批阅,坐下的同时,含糊说了一句,“谢陛下。”
夏逐骁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秋柔当他是气自己没了规矩,刚想起身,重谢一遍。
谁知夏逐骁将手中正在批阅的折子,摔了出去。
看来“哼”的是奏折内容,与她无关。
秋柔朝榻上挪挪,让自己坐得舒坦些。
不一会儿,桂忠权悄么声的,给她拿来了手炉和汤婆子。
又在茶桌上盖一块方正的棉被,给秋柔盖腿。
秋柔捧着手炉,又把汤婆子放在茶桌下,一会儿功夫便暖起来。
正殿里静默无声,只有夏逐骁偶尔翻阅批注,发出响动。
秋柔脑袋一点,睡着了。
她额头抵在棉被盖住的茶桌上,越睡越暖和,直到李光耀躬身唤她。
“姑娘,醒醒。”
秋柔迷蒙睁眼,打了个哈欠。
李光耀见她醒来,指指空了的书案,又指一指大门,“回偏殿罢。”
秋柔顺着看了一眼,“陛下呢?”她坐挺身姿,肩头的披风滑落。
那披风大得夸张。
要不是围了雪白的大貂毛领子,秋柔指定当它是被子。
那披风用料也讲究,暗绣龙腾,显然是夏逐骁的。
李光耀将披风收好,“陛下出去了。”掌心一抬,请轻柔回偏殿。
秋柔看着披风,暗道糟糕。
上回侍茶,将夏柔借她的披风落下了。
“多谢李公公,我这就回去。”秋柔嘴上答应,半路溜去了正厅。
屏风后头,茶桌已经清理干净,那件披风还在!
被小心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