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去。南边几处住有百官,那群文邹邹的老头子都在那,咱也不去找晦气。西边离咱们驻军之地近,齐老大肯定在那边。”
有人顿感不对劲,问道,“那咱们今早进城为何不走西城门?”
原以为会是神仙妙计,结果李老四答得毫无负担,“被人骗了啊。”
他们本来是打算从西城门进城的,离驻地近也方便。从营地走之前还特意换了一身衣裳以免暴露身份。
谁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山路转着转着就迷了路。那老翁估计也没怎么进过城,只记得东城门咋走,就随意指了个反方向把他们打发了。
现在想想都是一肚子气。李老四愤懑道,“齐老大也是不够仗义,让咱们几个领兵跟在后面,结果他自个先跑了。等会找到他,定要好好宰一顿大鱼大肉。”
“就去那什么楼,”他说:“吃那什么老子的醉花宴,那几个小白脸可说了几百两一桌呢。”
说到这事,便有人想起来了,接话道,“我看刚才那个小娘子都吓得不敢说话,也不知啥时候走的,连句道谢都没有。这帝京人情味可真凉薄。”
“你还别说,我仔细瞧了一眼,那小娘子生的可真俏丽,”另一个人起了话头,笑道,“像天上仙女,比边关的莫大娘都好看。要是再遇到,别说一句道谢,她让我当牛做马都成。”
这话惹得众人纷纷笑骂起来,谁不知心中那点算盘打得咚咚响。然而,有些缘分际遇就是那么巧,偏偏就是玩笑话,一语成箴。
侯府门前刚扫过一层积雪,寒气化成水雾沁湿青石阶,透出来的色彩像铺了一层陈旧的年岁。
明傅瑾闷了一上午,此时看见侯府的镶金门匾,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在侯府能躲些麻烦事,得清净。
但终究事与愿违,他站在马车边,还未抬脚往上走,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洪亮嗓音,带着无法忽视的惊喜,“小娘子!咱们又见面了啊!”
明傅瑾一愣,转头看去,竟是不久前帮他解围的那几个江湖术士,也不知怎么找过来的。
不止明傅瑾愣了,就连将将迈出大门的卫云远也是一愣,看到门前的情形,眉峰一挑,眼神如刀,复述那句话的语气带着冷笑,“小娘子?”
哪个活腻歪的想死,竟敢当着她的面,在侯府门前调戏威远侯府的当家主母。
跟着她后边的齐佰盛也是一懵,可听着声音着实耳熟,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迈出半个身,往前一看顿时眼前一阵发黑。
他当即气沉丹田,怒骂道,“李老四,你踏马吃了豹子胆,喊谁叫小娘子啊!”边骂着边疾步走下去,实打实踹了李老四一脚,“面前那个是侯夫人,还不赶快给人赔罪!”
被踹翻的李老四懵圈地倒在地上,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当下立马起身跪好,惊慌失措得连话都说不顺,“小娘子...,啊呸,侯,夫人,小的无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还请夫人责罚。”
他说着还不忘拉人下水,朝齐佰盛打小报告,“老大,旁边站的那几个哥也是共犯,您看这…”既然都冒犯了侯夫人,没道理只踹他一个啊。
“嗯?”齐佰盛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还未等他动脚,那几个还在看热闹的人立马就跪了,整齐划一,真不愧是他练出来的兵,“呵,好啊,都长了本事啊!给老子丢脸丢到这来了!”
这话的声调吓起一阵寒颤,那几个人纷纷摇头,“不敢,属下知错!”随即齐声道,“无意冒犯侯夫人,还请侯夫人责罚!”
这一声整齐洪亮,明傅瑾震得头皮发麻,只觉搁着两条街的人都能听见。
齐佰盛虽有心做场面,但该怎么处理还得问问当事人的意思,“弟妹,这几个都是我的部下,刚从边关回来不知礼数,眼下出了这桩事,实在过意不去。你拿个主意,看看怎么责罚他们。”
“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不怕打不怕骂,疼了才长记性。”
他这话说得轻巧,却也惹得李老四几个紧了头皮,接连应肯,“是啊,咱们可耐揍了。”只要不是齐老大亲自上手,一切都好说。
明傅瑾望着跪在眼前的一排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糙汉子,顿感眼前发黑,额角抽疼。
卫云远脸色也是不愉,但对方又是刚才边关回来的士领,确实不太好偏袒明傅瑾,于是出言道,“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本就是误会一场。明傅瑾一脸语塞看向不知始末的卫云远,无奈道,“都是一场误会。先别跪了,进去再好好说。”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群从边关回来的人是怎么回事,说跪就跪。万一不知情的路过,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他原以为回侯府能清净,看来只能是痴心妄想了。明傅瑾不忍直视地回过身,也不等他人反应,径直往前厅去,脚下每一步都感觉心累,“唉。”
这是造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