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思雨镇里的恶童们都知道,往日被他们欺负惯了的“贱狗”不仅多了一个新名字,还住进了城东疯婆娘的家里。
于是,害怕沾到半点疯气的夫妇劝导自家孩子别再和她们站边。
久而久之,黎舞的生活也逐渐变得顺遂安逸。
除了母亲神志不清时,会发出尖叫引来隔壁邻居的以外,似乎再无异常。
一年、两年、三年……
当黎舞和陆拂霄的身高发生转变以后,她们已经相伴了整整七年有余。
某日暮夜。
两人一起坐在院中歇息赏星。
屋前那颗枯树早已被陆拂霄锯掉,劈砍成柴,偷偷种了些黎舞喜爱的白色杜鹃花。
黎舞抬起手,捻起一枚掉落在地的鲜嫩杜鹃。
而后,嵌入陆拂霄的鬓发之间。
“拂霄,你现在好像已经长得比我还要高了。”
墨发少年赧然一笑,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启唇回应。
“……是啊。”
“已经到了可以修灵测髓的年纪了。”
黎舞的双眸陡然颤动半瞬。
“我听方大夫说,鹤云宫两日前已经在镇子里放出了招揽弟子的告示,你——”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她问的并不是“你要不要去?”
而是——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因为黎舞知道,那些较为出名的修仙门派在她和陆拂霄出生的前几年……就已招揽过一批弟子了。
百年以内,已再无可能攀入其中。
如今鹤云宫大肆招揽门生,陆拂霄怎么会错过这一次机会。
毕竟……
鹤云宫不仅是护佑思雨镇的修仙门派,也是近年来能够跻身于仙门盟会的宗派之一。
虽为新起之秀,但实力强劲,威名在外。
所以,即便山林上的魔修们居心叵测,也不敢随意下山挑衅鹤云宫。
确实——
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你都知道啦。”
陆拂霄有些难为情地拨弄着耳边那朵白杜鹃。
“其实我今天除了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之外,还想、还想……”
他说完这前半句以后,却迟迟不见下文。
唇瓣张张合合,伴着那副忐忑不安的神色陷入缄默。
“拂霄,你几时变得如此忸怩了。”
黎舞伸出手,轻轻触上对方的掌心,“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可我说了你要生气的。”
“生气怎么了,我生气……你就不说了么?”
“还、还是想说的。”
陆拂霄被说服了。
“好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昂头直视着女子的眼睛。
“其实,其实我想让舞儿你……和我一起去鹤云宫参加招揽大会!”
黎舞愕然。
粗砺大手在这一刻狠狠砸入身后的花坛之中,携着她心中的不满一同迸出磨人嘶鸣。
泥土被五指碾出裂纹,同还未被吸入其中的清澈河水一起翻动。
下一秒,只见素衣女子冷声开口,斩钉截铁地丢下一句话。
“不可能。”
可她方才出声拒绝,对方便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慌忙丢出一长串说辞。
“舞、舞儿你先听我说。”
“我前些天已经提前上山采了几大筐灵草送给方大夫了,他答应我,在我们外出的日子里都会分出些时间照顾伯母。而且还会用我留下的银钱备好每日三餐,让药徒们送过来,绝不会怠慢伯母的!”
陆拂霄气喘吁吁,却仍坚持继续说下去,“即使你不报名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而已——”
“好吗?”
他颇为紧张地观察着黎舞,生怕对方再次拒绝自己。
可惜,陆拂霄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只见黎舞站起身,将刺痛渗血的指骨默然拢入袖中。
自家门前的狼藉……怎么可能让七老八十的方大夫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而且,她早已厌极了那些所谓的修士。
会丢下糟糠之妻不管不顾的人——
能好到哪里去。
“陆拂霄。”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少年全名。
“有些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说罢,黎舞转过身,快步往侧屋走去。
“舞儿……!”
衣角被少年陡然攥住。
她仅顿步片刻,便抬袖甩落那只缠人的手,利落走入屋内。
门栓被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