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纹样也无。
楚珍在榻上端坐,解开裹着素琴的白绢,打算凝神调试琴音。
刚拨了一下,锃得一声清灵之音逸出,她看了眼抱着食盒发呆的楚楚,忍不住劝道:“楚楚,大哥与我们嫡庶有别,日后在大哥面前切不可言行随意,惹得大哥不悦是一,旁人也会说姨娘管教不严,楚家姑娘毫无规矩……你跑什么!”
“姐姐调音,妹妹不打扰啦!”
***
楚楚抱着食盒,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条窄巷子中央,夹道尽是砖墙黑瓦,叶落萧萧,一派瑟缩萧条。
方才她正想着如何找到墨无痕,楚珍冷不丁开口规劝。
正愁找不到借口溜出来,刚好,就让楚珍以为她受不得训吧。
她抱着食盒漫无目的地走。
“哎呦!嘶——”
小腿肚猛烈一痛,她忍不住呼出声来,又咬牙含泪去揉,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琉璃珠骨碌碌滚到墙边,“啪”,停住了。
这莫名让她想起了刚穿过来时,砸她的那枚冬枣。
抬头看,一抹熟悉的身影斜坐墙头。
云淡风轻,碧空如洗,少年的眼角红唇无一不挂着淡淡笑意,手里,握着一只弹丸大小的琉璃珠,一抛一抛。
“找我?”一开口,又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口吻,就连这种问句都是霸道到不容置疑,可这里头,竟隐隐含着一丝开心?
就像老友重逢那样。
一定是听错了!腿还疼着呢!要是晚上沐浴时云枝问起来,叫她怎么解释!
想到这儿,她冲着墨无痕又是狠狠一瞪。
“不找我啊?”墨无痕半蹲起身,“那我走了。”
没等楚楚回答,一个闪身,这人就凭空消失了。
“哎!”也顾不得疼,楚楚跑了几步,转着脑袋四处找那白色的影子,突然,砰!又一颗琉璃珠打过来,这次是撞在了食盒上,砸出了好大个坑。
西北角上,少年长身玉立,墨发飞扬。
又一翻身,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楚向着他消失的方向跑去。
等墨无痕落地在一处荒废的院落时,楚楚抱着的食盒上已大大小小多了十几个坑,她的荷包也比先前鼓了不少,墨无痕用来“领路”的琉璃珠都叫她捡起来装进去了。
不要白不要。
“这里没人,进来吧。”墨无痕拐进左手边的屋子,“有话赶紧问,至于谢礼嘛……”他看着食盒想了想,“楚三姑娘热情难却,我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楚楚:“……”
虽是废弃的院子,屋里倒还整洁。一尘不染,甚至还备了茶水糕点。墨绿琉璃盏盈盈生润,盛着清茶,愈发晶莹可爱,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还是小瞧墨无痕了。好歹也是离王府,这人却像在家里头似的,来去自如,嚣张至极。
楚楚放下食盒,并不着急打开,问道:“岔路口的纸飞机,是少主放的吗?”
“嗯。”墨无痕答得干脆。
“纸飞机放在上山路口,少主是想将凶帮引到山上?”楚楚眸子一亮,“莫非你在沿途布下杀手,想擒贼先擒王?”
若能把刘欺杀了,群龙无首,平阳匪患可解。
谁知,墨无痕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楚三姑娘高看我,杨辅忠还在,我如此做,岂不是自露马脚?”
也是,这人还套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外壳儿呢。
可若不布杀局,用纸飞机引他们上山,岂不是找死?
她犹自想不明白,墨无痕只轻飘飘说了句:“本是放在下山路口的,谁知风大,吹走了。”
吹走了!
一吹吹到上山口了!
惊诧、气愤、怀疑、难以置信,只觉一口气哽在喉咙口,半天才艰难挤出一句话来:“真是好大一阵风……”
墨无痕见她这副模样,笑得差点呛住。
“楚三姑娘放心,巧是巧了点,但我这人,最不喜言而无信。当初既然应下保你平安,自会守诺。若你真因为这只纸飞机就选了上山道,凭着这份信任,本少主也不会弃你不顾的。”
楚楚扯了扯嘴角,“多谢少主不弃之恩……还有,听花娘说,是你从太子手里保下了她们性命,我替她们向你道声谢。”
楚楚细细打量了一番墨无痕,“有时候觉得少主是个好人……”可有时候又觉得你坏透了。
她猛地刹住车。
糟糕,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幸好幸好,还有后半句没说完。
墨无痕不知后半句,脸上笑意更盛,嘴上却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啜一口清茶,“楚三姑娘,我是商人。而商人,都是逐利的。我保她们,是因为她们还有用,死了可惜。”
“保你,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