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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良久,不再编造荒诞的理由,而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抗拒。
帝国需要绝对的忠诚与服从,寻常人没有资格在对这类命令置喙,但一些经营百年、根深蒂固、人才辈出的豪族却仍有特权,在许多方面享有相当的权力与自由。
男人平静地说:“一个混血女孩的婚姻并不重要,但是,她不能再待在你身边。你对她太过纵容,海因里希。不是宠爱那么简单,你甚至给了她权力。”
他低声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男人笑了起来:“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同胞妹妹——真的有和你一样的高贵血统,我们也不必为此发愁了。”
海因里希闭了闭眼。
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在强调血统纯洁性的帝国,血缘并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毕竟,那一位,自己便是X伦的产物。
阻碍他们的,是给了她黑色长发的那一半血统。
他们之间,无论怎样,都是禁忌。
在他离去前,男人意味深长地开口。
“你父亲不过是个血统高贵的庸才,我不愿为他而伤了你,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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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辜负自己的诺言,奥古斯塔家族,在她手上,分毫未损。
那些华美的高定礼裙第一次被拆封,她站在人群最前端等待他的归来,仪态端方,笑意盈盈,如同一位真正的女主人。
心脏仿佛被贯穿,刺痛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他感到愧疚,却又试图在她脸上找到痛苦与愁绪。
可是,没有。
她神情如此平和愉悦,似乎丝毫没有受即将到来的婚事影响。
他低声:“你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坏消息的影响。”
“对我来说,真正令我恐惧的坏消息,是你的阵亡通知书。”她望向他,语气平淡,眸色却深邃,“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我说过,若你死,我也会死。”
迟来的后怕与热流一同涌现在胸口,他沉默许久。
“永远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威胁别人。”
“?”
她抬眸看向他。
“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应当好好活着。”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她盯住他,面色一点一点冷了下来,良久,嗤笑一声:“你决定我不了我的生死。”
“你还是努力活得久一点吧,这样,你发表的意见,说不定还有点用。”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他揽住。
这是一个并不常见的拥抱。
索菲娅一米七的身高,在他面前依旧娇小如孩童,他低头,只能亲吻到她的发顶。
即便刻意克制了力度,这依旧是一个极深的拥抱,所有的眷恋、后怕、渴望、欲求、贪婪,都浓缩在片刻的温暖里。
他曾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可身处战场,仍有许多时刻,他惧怕将与她永别。
短暂的隔阂如薄冰般融化,可当她抬头,那双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冰蓝双瞳中,依旧有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新女主人到来后,不要让她动我的房间。”
“不会有新女主人。”
“战乱中,这样的保证,不值一提。”
她笑了笑,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如你对我的要求,哥哥。平安的活着,才是我最需要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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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彼得拉克开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价码。
如果面对的是其家族,这绝对不会被人拒绝。对于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头子来讲,这桩婚事唯一的目的,便是加强与盟国新贵之间的关系——他们都意识到了她对其兄长影响力,如果反倒因此得罪了他,无异是得不偿失。
可他面对的是彼得拉克。
少年人的热忱如此愚蠢而令人厌恶,黑发黑眼的青年毫不惧讳地直视他,微笑:“我怎能因为利益放弃我未来的妻子。”
“她是如此之美。”他凝视着海因里希,双瞳隐含深意,“简直就像传说中的琉克勒茜一样。”
金发的少将蓦然抬头,冰蓝的双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暴戾与杀意,几乎令他呼吸为之一窒。
这,或许才是那个“从地狱归来”的帝国少将的真面目。
然而荷尔蒙的冲动让彼得拉克悍不畏死,只觉自己如同浪漫歌剧中的男主角,他轻声说:“您一定不希望她像琉克勒茜一样凋谢,不是么?”
“如果她注定不能待在您的身边,那为什么不能让我来成为她的丈夫呢?”
“她不会成为琉克勒茜。”海因里希冷冷地道,“我也不是西泽尔。”
彼得拉克迟疑了一瞬,道:“如果您的顾虑,是我是否会介意一些事情,那其实大可放心,美丽的花儿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