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想些什么。
“轰隆——”
远处,波涛汹涌。
黢黑的海水如同吃人的妖兽朝苍山奔涌而来,其高度眨眼便涌到数十丈之高,眼见那浪墙就要将浮在空中的整个苍山拍碎,却在奔波中途狠狠拍上一道直插天际的金色光幕,霎时发出轰隆的巨大声响。
但同时那海水也再进不得分毫,只在巨大冲击力下随波倒流退去,酝酿着下一次冲击。
“嗡嗡——”
苍山界内浮峰稳如磐石,护宗阵法上的符文随着冲击时隐时现,巨浪拍岸之下,梵音有如波纹般震荡不止,亦不知何时能停歇。
涛声阵阵。
岂凡真君负手而立,静默不语。
还无涯便是在此时踱步过来,而后与他并肩,语气唏嘘道:“看这阵势,九境又要不太平了。”
岂凡真君反问:“九境何时太平过?”
他语气淡淡,并不计较还无涯连吃带拿的举动。
“是极是极。”
还无涯笑着用胳膊肘拐拐他的手臂:“不若岂凡兄把当年在渡海所得的仙器拿出来算算,距离下次不太平还有多少时间?也好让人有个准备。”
“不。”
岂凡真君毫不犹豫拒绝了。
“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还无涯接着道:“岂凡兄,这我可要提醒你,不久前我便感知到当年布下的封印有所松动,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岂凡真君:“还能撑多久?”
“百余年,至多不过百二十年。”
岂凡真君不说话了。
还无涯眼中倒映着翻滚的海浪,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灰暗无光的岁月,那时的渡海,远比今日还要咆哮千倍、万倍。
他沉吟片刻,还是问道:“你真不怕那大妖再作乱?届时离海最近的苍山可是首当其冲。”
“那又如何。”
岂凡真君说道:“有我在这里,苍山不会倒,亦不会消亡。”
这话听起来口气有些大,但如今的九境除岂凡真君外,再无第二人有实力敢说这样的话,哪怕是曾经巅峰时期的无涯真人。
“……”
还无涯彻底闭了嘴。
与岂凡真君睥睨天下的昂扬姿态不同,他的目光带了些复杂之色,从海面缓缓移到苍山众多浮峰下。
那里碎石遍地、荒草丛生,昔年恢宏殿宇如今已是苍夷满目……分明也算苍山所属,可那处既无人镇守,也无阵法相护,甚至有一半浸在腥咸海水中,与空中激荡的梵音、符光相衬,犹如野地孤坟。
那便是祁山旧址了。
而今苍山门人弟子三千余,却无一人顾惜曾经的宝地……
故地重游。
还无涯难免心生悲意。
即便是他站在这里又如何呢?
物非、人非。
再回不到当年了。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岸兄。”
岂凡真君不知何时收回了目光,见他身形不动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便扭头问道:“我观那玉简上说秦暮言死了,你不打算回宗去主持大局?”
“主持什么大局?”
提起这个,还无涯脸上这才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他先是伸了个懒腰,而后打着哈欠道:“宗里那么多年轻人呢,我一个骨头都快散架的老家伙还是别瞎掺和了,反正他们做事我放心,不然也不会当甩手掌柜来苍山玩了。”
“……可不论如何,你都是祁山的长老。”
岂凡真君对他的态度难以苟同。
“既为长老,就该有为宗门鞠躬尽瘁的担当,在宗内授业解惑也好,于宗外带领弟子历练也罢,都不算浪费光阴,像如今这样到处闲逛、整日游手好闲,算什么一宗长老?”
“……”
还无涯努努嘴。
说得他想当似的。
当年战后他就以重伤为由辞去了宗主之位,本想隐世来着,奈何祁山实在缺人,最后又被人赶鸭子上架做起了长老。
岂凡真君又道:“还有你那些个弟子,叛宗的叛宗,云游的云游,再不好好管教,岂不是在误人子弟……我甚至听说,还有沉醉在温柔乡的?”
“……呃。”
有这事?
还无涯沉思片刻,由衷赞道:“岂凡兄,您这消息可真灵通。”
比他这祁山长老还灵通。
岂凡真君正想让他猜猜自己消息为何这么灵通的原因,余光便瞥到一道红影朝这边疾行而来。
正是换了身衣裳的子车玉。
他到后先是对着岂凡真君行礼,又朝还无涯微微俯身,“无涯师伯。”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