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别人,是云绮。
云绮手上拿着一个包袱,见她这幅造型后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都什么时辰了,初姐姐怎么还没打扮?”
“啊……这个……我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这个头发吧总是弄不好,大约还是那鸩酒带来的后遗症吧,手有些生。”曾若初把手背在身后,心虚地解释着。
云绮双眉紧蹙,思考了好一会,终于接受了这个略微牵强但又有些合理的解释。
她拾起被丢在梳妆台上的发簪,示意曾若初坐下。
在云绮的帮助下,曾若初的头发很快就被束成了一个好看的垂云髻。
“初姐姐,我其实有一事相求。”云绮一边帮曾若初戴着发簪一边说,“我今日其实不太想去袁府,想请初姐姐替我同何公子说一声。”
曾若初早就料到云绮会这么做,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其实你去也不会有什么的,我跟何为意都在呢,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其实还是很希望云绮能一同前往的。
首先,云绮是她目前在这个世界唯一一个信任的人,这次去袁府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她私心想让云绮陪陪她。其次,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虽然自己是顺带的,但也受到了何为意的不少照顾,何为意肯定是希望云绮同去的,自己总得多多少少帮他说两句。
然而云绮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没什么学识,怎敢脏了袁氏的门楣?”
曾若初没想过她会这么想,有些惊讶地说:“我现在一贫如洗还不如你呢,你为何会这么想?”
“那哪能一样?”云绮急了,“初姐姐你再怎么说曾经也是金枝玉叶,不像我……”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了声。
曾若初通过镜子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替何为意问出了那句话。
“你能感受到何公子对你有别样的情感吗?”
云绮停下了手中的活,并没有回答。
曾若初深呼吸了一下,心平气和道:“不用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并不会过多干涉什么。”
虽然她受了何为意不少恩惠,以后调查新闻可能也需要动用何为意的人脉,但她不想被他绑架。
她知道何为意的目的,但如果云绮对他实在抵触,那自己便不再帮着何为意追云绮了。
为了利益牺牲好友的事她做不来。
云绮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但我害怕。”
“怕?那就是说你讨厌何为意了?”曾若初严肃地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云绮立刻否认道:“我从未讨厌过何公子,相反的……我对他其实……”
曾若初转过身去,看着云绮的脸郑重地说:“其实你对他也有几分喜欢,是吗?”
云绮立刻涨红了脸:“不、不敢!我不敢……”
虽说她没把话说完,但曾若初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她知道,云绮的胆小一直源于自卑。虽说云绮的家庭和睦、父母恩爱,但在这上京城,一个只有爱的家庭算不上什么,唯有权势才能让人站稳脚跟。
因为自卑,她不敢面对何为意的好意,每次都想方设法地躲过去。
云绮低下头,拿起刚刚被放在一旁地包袱递给了曾若初:“所以我不敢接受何公子的好意,今天也把昨日他给我买的衣裳带过来了,麻烦初姐姐待会儿替我还给他!”
曾若初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包袱,并没有接过。她此刻也明白了,今天云绮是铁了心不会跟去袁府了。
云绮的眼下有着很深的黑眼圈,想必就是因为这个纠结的一夜没睡。
“你今天可以不去袁府,但还衣服这件事我不能帮你。”曾若初缓缓开口,“日后我不会帮着他接近你,但你不能一直靠我逃避问题,尤其是这方面的事情。”
虽说不能感同身受,但她理解云绮心中的顾虑。
因为每次家长会都是奶奶去参加,导致她在读初高中的时候陷入了长时间的自卑。好在读大学的时候碰到了对她很温柔的导师和宽容的室友,工作后又碰到了处处照顾她的孙姐,她的自卑才被一点一点治愈。
自卑这种情绪就像一颗在埋在土里的种子一样,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根部已经扎进了泥土深处,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其彻底铲除。
曾经有那么多人帮助过她,现如今她也有信心帮助云绮摆脱自卑的阴影,只是需要些时间。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云绮瞧她态度坚决,只好暂时收起了衣服。
在云绮的帮助下,曾若初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还跟顺便着云绮学了两个简单易上手的盘发。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何为意带着他的车马来到了曾若初的小破屋门口。
“好了没好了没,可别让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