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否则林曼鸢也不会那么放心地把这些诗歌交给他保管。”曾若初感叹道。
江游川放下了那本小册,眼底闪过几分怒意:“袁启骗了我们。”
曾若初:“?”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踱着步子来到了那堆诗歌跟前,冷冷地说:“倘若你的挚友突然消失了,你会察觉不到吗?”
曾若初不知他何出此言,有些不明所以。
之前她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晚上室友晚归一会她都得担心半天,怕对方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要是直接消失了那不得……
等等。
在之前的审问中袁启好像说过,他对盈玉的消失一无所知?
他和盈玉之间的关系明明那么好,好到他可以无所谓主仆之别亲自教盈玉写诗,林曼鸢又可以冒着被徐碧发现的危险把诗歌托付给盈玉,他怎么可能对盈玉消失这件事毫不知情?!
而且换个角度想,袁忠买到手的题最后要给谁看?不还是袁启!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袁启都不可能对袁忠让盈玉去客栈做交易这件事一无所知。
那他为什么要撒谎?撒这个谎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曾若初眉头紧锁。
突然,她似乎想通了什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江游川跟前激动地说:“江大人,如果杀害袁忠的凶手真的是袁启,那买题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他下手的诱因?”
江游川听到了她的话,瞳孔倏然放大。
曾若初瞧他似乎听进去了,咽了口唾沫继续解释着,说话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颤抖:“袁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能杀死许长义以绝后患,就能杀死盈玉一劳永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盈玉按照命令杀死许长义之后便离开了上京,从此销声匿迹再无行踪。袁忠那么狠毒的一个人,极有可能已经让他永远闭嘴了。
对于袁启来说,盈玉不止是袁府的侍卫,更是他的挚友。他的父亲待他一直都不好,倘若他得知盈玉被自己父亲杀害的消息,他究竟会选择谁?
结合着先前调查的现场的情况,曾若初继续说:“我们知道的是,凶案现场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这就说明凶手必定和袁忠认识,而袁启恰好符合这一点。”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许多细节理不清楚。
江游川拿起了一本摊放在桌上的书,一个用力撕下了最后那页诗。
他把诗歌折好收了起来,转身对曾若初微微一笑:“袁启能提点林曼鸢让她闭嘴,但不代表他能提点所有人,他的身边一定还有破绽。我们现在去审,说不定在天黑之前能把这案子结了。”
***
酉时刚过,袁启自得地坐在案前,拿着毛笔练字。
这支笔是父亲在他十岁生辰那年送给他的,笔杆是翡翠做的,据说价值连城,这些年来他一直舍不得用,直到今天才把它拿了出来。
就在这时,宗亲们的哭闹声透过窗户隐隐传进了他的耳朵。
“啪”!
下一刻,那支珍贵无比的笔便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吵死了。”他冷冷地讥讽着,“平日几年都见不到一回,现在倒是哭的殷勤,实际上说不定连袁忠长什么样都忘了。”
袁启说完这些后,看都不看那支碎了的笔一眼,拿起了自己的旧笔继续练起了字。
没过多久,他就在纸上留下了个“岸”字。
他将笔杆叼在嘴里,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留下的作品,又将手抚在那未曾干涸的字迹上,轻轻地划开。
那个“岸”字逐渐变得模糊,直到最后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袁启将笔杆放回了原处,自嘲地笑了笑。
他再也写不出诗了。
曾经脑中那些山水壮阔之色竟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就像未曾出现过一样。
也好,也好。
反正他已经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没必要再奢求这些。日后只需守住曼鸢就好。
就在这时,有人在没经过他的允许下打开了他的房门。
他本以为来者是执兰或者青竹,刚想出言责备,却发现是阿涟站在门口。
袁启立刻换上一副关切地表情问:“大人不是已经离开袁府了吗?现在回来找我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阿涟盯着他的脸瞧了许久,淡漠地说:“启公子,江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