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陆斯陶很喜欢这种感觉。
摩托车停在一处湖边,这个季节,湖边的草木枯黄,但湖水清澈透蓝,湖对岸有一片枫树林,一眼看过去,颇有几分油画涂抹的浓墨重彩。
是深秋的色彩。
“这里好漂亮!”
陆斯陶雀跃地跳下车,不慎没站稳,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扶住。陆斯陶一偏头,头盔磕到了他的头盔上,她下意识轻呼一声。
“抱歉。”段邃忙将她的头盔取下来,掌心轻轻揉她的额头,“撞疼了?”
“没有。”陆斯陶摇摇头。
她眼中欢喜的神色分明,目光清清亮亮地看着他,段邃笑了,“开心吗?”他低声问。
陆斯陶点头,不由得弯了眼睛:“开心。”
他又笑,低着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对视片刻,陆斯陶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有点遭不住他这种温柔炙热的眼神,她缓缓收起嘴角的弧度,撇开视线,慢吞吞地说:“开心是一回事,原不原谅是另一回事,和不和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能一起算的。”
“好。”他顺着她,“按你的算。”
陆斯陶推开还捂着她额头的手,抱着头盔,转身往湖边去。
“冷不冷?”他从身后过来,走到她身侧。
陆斯陶摇头,一垂眸,视线落在了怀里的头盔上。
之前只顾着激动期待了,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头盔上有一个小老虎的图案喷绘。
大眼睛,圆滚滚的小老虎崽子,很萌。
陆斯陶目光顿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抬起视线,望向湖对面的红枫:“这个头盔,别人戴过吗?”
“没有。”段邃说,“这个头盔是新的。你的。”
她的?
是特意给她准备的吗?
陆斯陶顿了一顿,轻轻“哦”了一声,她故意问:“别人的是什么样的?”
段邃看着她的侧脸,和微微闪烁的眼神,心底微动,他说:“都不一样,有机会拿给你看看?”
陆斯陶是不信的,他哪有这么多闲心,给每个坐他车的人都准备专属头盔。但是……也不一定。
她将头盔丢进他怀里:“那不如开个展览,大家一起看。”
段邃笑出一声很轻的气音,眼睛像面前被风吹过的湖面,和煦暖阳下,水波纹动荡,浮光刺目。
“你笑什么。”陆斯陶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无所适从,抬脚轻踢他的鞋尖。
“在想,”他不动,任由她用鞋尖一下一下地碰着自己的,低声说,“只有一个头盔的展览该怎么办。”
陆斯陶动作一顿,转瞬回神,她又踢了下他鞋尖,收回脚:“你还说都不一样,要给我看。”
他笑了,脚步跟着鞋尖挪近,忽然又认了真:“从没有别人,只有你。我的车也只带过你。”
陆斯陶没说话。
风吹皱湖面,涟漪一圈连着一圈,好似永远也无法停歇。
她忽然轻声问:“骑到这里,你的伤,有没有事?”
“没事,别担心。”段邃说。
“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
他轻声答应:“好。”
天上有大雁飞过,排成一个“人”字形,陆斯陶仰头看着,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段邃的时候,还是暑热盛夏,现在已经是大雁南飞的季节。
忽然想起来什么,她叫了声他:“段邃。”
“嗯。”他应了声,目光始终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陆斯陶顿了一顿,才轻声开口:“爷爷说,你们早就认识。”
段邃沉静出声:“嗯。你爷爷和我外公是老朋友,有一回他们游艇出海,我也在。”
“你都不告诉我。”不能埋怨爷爷,但可以埋怨段邃。
拖着尾音的小抱怨,更像撒娇,段邃不禁笑了,用指节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是你忘了。”
“什么我忘了?”陆斯陶没明白。
“我们早就见过,是你忘了。”他说。
陆斯陶懵住,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眨了下眼:“怎么可能,我要是见过你,不会不记得——”
她停顿一霎,试探着说:“是小时候,我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吗?”
“在我母亲的葬礼上。”
……葬礼?
她小时候确实随父母来浦城参加过一场葬礼。
陆斯陶惊诧:“你是,那个不搭理我的漂亮哥哥?”
段邃看着她,默认。
陆斯陶怔怔眨眼,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他是那个漂亮哥哥?
他怎么会是那个漂亮哥哥?
那他是漂亮哥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