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柔抱着剑往后山去,今日身体反应这般强烈,一定是前些时日太过懒散,总是练上一小会便要歇上一会儿,半天下来,其实也没练上几遍。
这样下去,倒真应了水云生那句话,恐怕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任何进益。
必须要加紧练习才行,她记得幼时春和去学武时,常常一整天都不见其人影。
如她学习女红,必须要一针一线落在实处,只有那些密密麻麻的针脚挨个绣过才得以熟能生巧。
那天经水云生的亲授和点拨,她好像忽然开了窍,现在也能有几分剑下生风的模样了。
不到一刻钟,全身血液已经沸腾,身体似乎也没有那么酸痛了,木剑在她手上越来越得心应手,无意之中竟然挽出了个剑花,她新奇的不得了,拿着木剑比划来比划去,开始琢磨刚刚是怎么转出来的。
是这样吗?还是这样……
转着转着,一个不小心,木剑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弯腰拾剑时,她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她练剑时全神贯注,全然没有留意到身后这位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
“你何时到的?来了怎么不出声?”
“在你贪玩不肯练剑的时候,”水云生迎面走来,颇有些无奈道:“似你这般小孩心性,就算再过上几年,你也学不了那招踏云。”
“踏云,那是什么?”
江亦柔歪着脑袋看他,不曾想水云生猝不及防抓起她的胳膊,足尖一点,带着她朝水岸而去,临近水面还未要停下的意思,她暗暗使劲试图抗拒,却换来水云生一声,“放轻松点,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前面虽不是万丈深潭,但也是不知究竟有多深的湖面啊!
况且她一向怕水,所以即便是来此处练剑,也会尽量离的远一些。
眼见躲是躲不过去了,江亦柔认命般的闭上双眼,紧紧抓住水云生的衣襟,一双远山眉皱的如远处的层峦叠嶂。
水云生侧目望去,少女吓得脸色发白,紧闭着双眼,声音有些发颤,“水云生,你一定要抓紧我,千万别松手,我不会凫水。”
他忽然想起来幼时她就极少往水边去,别人在水中嬉戏,她都远远的躲在岸边,眼中的恐惧和艳羡,他竟然全都忘了。
心中懊悔,是了,她一向胆小的,不该没有知会就带她如此。
脚似乎落在了实处,可这实处就像踩在棉花上,随时都有可能陷落。
江亦柔茫然睁开眼,向脚下望去,碧水无波,脚掌仍能清晰感受到水流的涌动。
只看了一眼,赶紧将视线移到别处,她惊慌失措的看向水云生,下意识的将水云生的衣衫拽的更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恐惧,而水云生的衣衫已经被她拽的歪斜。
只那一下,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下,身侧之人悄然转身,灵巧的与她换了身位,一只手攀上她的左肩,带着她飞身离开,最后落脚在那颗郁郁苍苍的古树下。
腿脚好像不听使唤似的直打颤,她干脆坐下身去,强忍着心中后怕,急促的呼吸两口,眼中已有泪光闪动,渐渐的她将脸埋进臂弯中,缩成小小的小团,小声呜咽起来。
她这么一哭水云生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想走上前去抱抱她,手却即将触碰到那团柔软时又缩了回来。
他现在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拥抱她呢?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笨拙又自责道:“抱歉,吓着你了。”
“是我考虑不周,未曾想过你这般怕水。”
良久,少女缓缓抬起头,两行清泪犹挂在脸上,鼻尖因为膝上摩擦微微泛红,连带着唇色也艳丽了不少。
这模样实在楚楚动人,不待她说话,水云生从袖间摸出一方锦盒,“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赔礼。”
见她并未有伸手去接的意思,水云生只好默默将东西放在她身侧。
她就那样看着他,泪眼涟涟满目委屈,看的他无地自容,心也莫名跟着揪了起来。
情绪在泪水中悄然释放,慢慢趋于平静,她缓缓道:“幼时迁家途中,我在湖畔打水时曾被匪徒丢入过水中,那种窒息的感觉我至今都记得,自那之后,我便对水域产生了畏惧之感。”
而当时救她的人,正是纪成武。
所以才造就了后来她与纪澜的缘分。
面前的男子忽地朝她伸出手,嗓音比往日轻柔了几分,带着蛊惑似的,“起来。”
江亦柔看着这只骨节分明劲瘦修长的手,忽然想起两人初相遇那天,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向她伸出手,将她从泥泞中拉出,引她向光明中去。
水云生的手在半空中伸了半晌也不见她握,心中有些失落,终是耐不住手渐握成拳,准备往回收,嘴角漫上一丝苦涩笑意。
确实是他粗心大意,令她受了惊吓,她一向胆小,不被原谅也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