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的视野中,一个青色的光团正缓缓靠近。
他警觉地盯着门口,袖子一抖,向日葵之匙消失在袖中。
青衫男子推门而入,他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清冷的脸。
“许宁,你不会敲门吗?”许弈倚在窗边,抱胸看着他。
许弈掀起衣摆坐下,并不看他:“想不敲便不敲了。”
他灰色的狭长眼眸看向紧闭的窗子,轻笑一声:“关这么紧?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瞧去?”
“与你何干?”许弈毫不示弱,“你又算什么君子?不过是换了张斯文的皮罢了,你还装上瘾了?还有,你今日怎么不装瞎了?又想耍什么花招?”
许宁并未接话:“你不是说有正事要找我谈?”
许弈面色古怪地看向他:“……是。殿下身边的那个李岁岁,名字一样就算了,怎么脸也和1号场中的一样。你……是不是复制了李岁岁的数据?”
“复制?没有。就是原来那段数据。只有一种情况下数据会变得杂乱而无效,那就是场崩塌了。这种数据无法复原,才需要通过复制来重新获取。
其他情况下,数据只会''身份''死亡,而数据本身是完好的,可以在场中游荡,但无法拥有新的''身份'',也无法对其他数据或意识造成影响。这种数据是可以直接收集的。
我们现在所在的场是我开辟出来的一个没有碎片、自然也没有专为折磨意识而存在的场柱的特殊场。我们的意识全部抽出时,特殊场就会崩塌。除了这种场外,其他有场柱的场都遵循着''场柱支撑场,场柱亡而场亡''的原则。李岁岁……是我送给殿下的礼物。”
许弈嘲讽道:“当初设置剧情折磨殿下的人难道不是你?你现在又是做什么?挽回在殿下心目中的形象?”
许宁抿了口茶,淡声说:“兴之所至,想做便做了。”
许弈撇撇嘴,犹豫了一下,问道:“宴会……你真的不来吗?”
“不去。吵吵闹闹的,谁爱去谁去。”许宁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戴上帷帽,干脆利落地离开。
许弈又喝了会茶,从袖中拿出一张印着向日葵的淡金纸笺,对着暗处说了声:“拿笔墨来。”
“是。”
许弈小心地把纸笺平铺在桌上,落笔成句。写完后,他推开窗,让清风吻干墨迹。
他将纸笺折了几折,塞进一只绫罗制成的向日葵的花盘中,最后在花托处挂上一枚令牌,交到暗卫手上。
“把这个挂到陌府小姐的窗子上。”
暗卫颔首,从窗户翻上屋顶,几下就没了踪影。
逛完集市,陌忧和李岁岁挥手道别。她回到自己院子,窗子上那朵不知名的大花瞬间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把胖乎乎的它取下来捏了捏,从夹层里取出一张纸笺。
她好奇地展开,几行簪花小楷映入眼帘。
“……十日后……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请持令牌前往……许弈。是一张请柬。请柬原来是这样的么?这花是什么花啊……算了,去问问哥哥。”
她将请柬重新折好塞进花盘,揣着那花跑出院子。
书房里,塔维尔将三样东西摆在桌上,陷入沉默。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那朵花说:“这是向日葵。”他又拿过令牌,将它翻来覆去地看,脸色越来越沉。
“哥哥,这枚令牌怎么了吗?”陌忧好奇地凑过来。
“没怎么。你要参加吗?”
“我没参加过宴会,有趣吗?”
“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吃吃喝喝,还有……其他的和你关系不大。”
“李岁岁去吗?”
“李岁岁身为知府小姐,自然在受邀之列。”
“……那我参加吧。”
“好。”塔维尔把绫罗花和令牌交到陌忧手中。
“你先回去吧。我再仔细瞧瞧这请柬。”
“嗯。我走喽。”
门被阖上。
塔维尔肉眼可见地焦急起来,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
他的指尖无节奏地敲打着那张精美的请柬,将思路从头开始一点点地捋顺。
由于殿下与许弈早先有情,许宁没有选择一贯对意识碎片施用的、会残余部分记忆和力量的压制方法,而是选择让殿下完全失去记忆和力量来确保“两人在同一起点”。而十八岁这个时间点就相当于发令枪响。
因为纯意识形态无法在场中存在,所以意识进入场后必须搭建起数据作为载体,人或物均可。
当初进入场前他们设置了在场中载体身份的部分条件,而其它未说明的条件是系统随机生成的。比如许宁选择与许弈成为有三至四岁年龄差的兄弟,而贵贱不论,最终随机到了长公主的膝下二子。他选择的是与陌忧成为兄妹,一生衣食无忧,最后随机到的却是拥有巨额遗产的商户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