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的自家小孩。
前男友先生抱着坚果罐子捏着那串手链,默默看着她们,没再故作委屈,可是翠绿色眼睛黯淡极了,连或许和品种有关的发色都好像不再绚丽。
接着那串手链突兀地断开,浅灰色精致圆珠噼里啪啦从高处跌落又弹起,带着荡漾的月光滚得满地都是,骨碌碌钻进草根或车底的阴影,大概再也找不齐。
他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齐蓟才和他见第二面都感觉于心不忍,可是又没人逼着他寿命将至还坠入爱河辜负不知情的女孩子。
齐蓟正要说些什么从中调和,就看他沉默地转身离去,这次走得很顺利,没被拦路。
看着他的背影,齐蓟发现他还在脑后绑了个短短的小辫子,系着一对或许带微弱磁性而随行动分分合合的小吊坠,分别是小翅膀和类似公鸡风向标的造型。
齐蓟看着看着,莫名觉得那坠饰有点熟悉,一闪而逝的印象朦胧而晦暗不明,仿佛混杂了滚热的掺着咸和甜味的风。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在身为“伊戈尔”时的那三个月的短暂时光里,男人曾经从碎发里拽下这对吊坠来,摇晃着拿它们逗某个婴儿开心。只是那段相处太遥远,她完全不记得了。
助理小姐回头想安抚齐蓟让她别被居心不明的可疑人士吓到,却看见她蹲下来,拾起了两颗滚到脚边的月光石珠子,还有不知哪来的一簇羽毛,用纸巾裹好放进了随身的小包里。
“爸爸回复我了,他在那边的餐厅吃饭。我去和他打个招呼。之后我们自己回去,没事的,莎夏姐你快去忙吧。”
齐蓟神色如常地说。她早就注意到助理小姐一路上包括现在都时不时叮咚响起的消息提示了。
助理小姐啧了一声。盛燃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名下大大小小的产业遍布世界各地,不可能都扔给她负责管理,但多少也得由她监督和过目其中部分,所以大概确实是事务堆积得挺急,她思索一阵之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把齐蓟托付给看上去比雇主和前男友可靠得多的金发先生,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自己的车。
看着助理小姐驱车离开之后齐蓟带着伊坦纳去了餐厅,路上还在用傀儡线交流刚才的事情。这东西比说话和发消息都好用多了,外人根本看不见,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王室出品必属精品。
伊坦纳没去干涉她对亲戚关系的处理方案,只建议:“下次可以叫他赫尔墨斯试试。”
暴君从被她领养之后就和那些从野生转为家养的毛茸茸小动物一样,生活态度非常平和,甚至可称懒散,被养得连金发似乎都比生前更亮更顺滑好摸了。
齐蓟也反省过是不是自己性格太怠惰才影响了他采取相同的方式,但想想活得轻松点又哪里有错呢。他生前倒是足够波澜壮阔,但被病痛和灭亡的阴影时刻环绕,那种恶意环伺的威风尊贵生活哪有窝在小卧室里安安稳稳睡个午觉来得让人开心。
关于这家伙的恶劣提案,齐蓟认为他这次也是故意的,就是知道前男友先生可能会被突然袭来的真名暴露吓得掉毛才会这样建议。
但他仅仅是随便提到,又不会去亲手实施来给她增加麻烦,这样就只是邪恶而乖巧的一种看上去像反派实际上可以摸摸抱抱的温暖生物而已。
她在当初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如果不能接受这种性格就根本不会主动提出邀请啊。
而且齐蓟也想知道,那家伙会不会真的像动画里一样被吓掉几根羽毛……所以她大概也不是真正的善良好人吧。看起来就十分善良的那位已经变成她的人物卡了,裹身的黑布底下被切走了大概有三千克的骨肉脏器分量。
这三千克还是齐蓟大致形容了摩耳甫斯的状况之后,某位拆碎过一些活人的国王估算的。
当时他有意无意地说这刚好是一个婴儿的体重,齐蓟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盛燃应该是知道的。
考虑到这位的生活标准和经常出入的场所门槛,她出门前特地换了能符合绝大多数昂贵餐厅进门要求的衣服,根本没抱期望等着盛燃出面来接。至于男伴先生,他靠脸就能进,即使辫梢还挂着齐蓟上初中时用的带水晶珠和水晶小熊的发圈也毫无影响,实在是因为走到哪都像君王莅临。
这时盛燃已经快吃完了,他坐姿端正地独占一桌,衣着挺休闲,发色还是正常的浅棕色,满头找不到一点金黄,眼睛绿得跟盘子里的罗勒嫩叶志同道合。
齐蓟觉得凌晨被拍视频的那个盛燃现在大概是不能出来的,但反正哪个都绝对是知情人,问就行了。
结果她刚坐下,盛燃头也不抬,边用面包擦着盘底,边摸出一张被折成小信封的纸条推过去,态度懒怠而疏远地说:“他给你留的,我可没看。”
此时要让盛燃生气大概只需要一句“你真的没有看吗”,多亏齐蓟不是那种乐于挑起事端的人,她拿过纸条打开看了眼,转而放进包里,又说:
“可以把手帕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