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没有时间了。
已经八年过去了，没有时间了。
姜半仙的手突然有些发抖，她一口饮尽杯里的碧螺春，叩在桌上，发了狠心似的摁开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黎簇的动作，在笔记本上写起来。
还有两年，在这两年之内，必须了当汪家的事情。
然后去接他回家。
没有时间了，必须在两年之内。
姜半仙抱住头，一下下地捶着自己的头顶，努力控制不去想那些事情，然后强打起精神继续分析黎簇的漏洞。她很快发现，黎簇的左胳膊下方有一块盲区，虽然别的方位他也没接住几根落棍，但唯独那个地方掉落的，黎簇连转身的动作都根本几乎没有，像是知道来不及就又转回去了。
姜半仙在本子上几笔画出黎簇的大概动作，用红笔的粗头圈起那个盲区的位置，然后在继续观察的途中不断再修改具体轮廓。几趟之后，她确定是黎簇左手臂的僵硬导致的。
虽然训练的初始效果没达到期望，但黎簇学聪明的速度还是在姜半仙的预计之中，那一箱的钢棍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被扔得到处都是，黎簇还四处抓了好几下，发现没有东西了，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下来，打上护目镜的同时，汗水很快顺着肌肉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
黎簇闭紧眼睛，用衣服狠狠地抹着脸，却发现衣服也都湿透了。一坨东西天降在黎簇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打得一歪，黎簇手忙脚乱地摸过来，发现是一条毛巾。姜半仙深吸了一口气：“啥也不看就坐，你也不怕这一下字坐在管儿上，给你捅个对穿。”
黎簇直接躺倒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周围附近，确认是平地之后才大摊开手脚。
“去洗个澡睡一觉，一会练别的。”黎簇一声如释重负的“哎”还没哎完，表情在听到后半句之后又扭曲了起来。
“瞪我没用，不耗体力的。”姜半仙觉得好笑，“你左手的利用率太低了，几乎没怎么抬过，还挡路。”
“大姐！救我一命！我现在，想吐。”黎簇直翻白眼。
“马桶吐去，记得冲掉。”姜半仙呵呵笑笑，丝毫不给予同情，“今天给你搞了鸡排饭。你是先吃再吐还是先吐再吃？”
没说完，黎簇猛地一爬起趔趄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跑走了。
“记得冲掉啊！”姜半仙又在后面喊了一句。
“目视前方。”姜半仙拍了拍黎簇的侧脸，后者最讨厌别人动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照做：“不要拍我。”
“你头是歪的。”姜半仙强行上手摆正，“这样才是目视前方。”
“大哥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没在看前方啊？说不定我脸长得是歪的呢？”黎簇啧了一声。
“我管你，你怎么不说你神经是歪的，我就看你脑袋。你脑袋牵扯的是你颈部的肌肉。”姜半仙收回又想拍他脸的手，回忆了一下黎簇僵硬的动作，在他左肩上按了几下。“这里痛吗？”
黎簇摇头。
姜半仙又换了几个地方，最后发现居然是手臂外侧和脖子右侧的两条整条筋堵住了，摁得黎簇直拍桌。
“……”姜半仙沉默，“别是你晚上睡觉压的吧？……先再压下肩去，我再看看。”
黎簇经过“一调羹”的洗礼之后，练了左手反应，晚上又被五花大绑地正面捆在了床板子上。
“姜老妖怪我*你*****！**的**个*！”黎簇挣扎着大吼。
“你现在可以选择闭嘴，或者我把你扛到隔音的房间去。当然，如果你被关在隔音的那间，晚上有汪家人来暗杀你的话，你叫破喉咙我也听不到。”
姜半仙挑眉，“再者，如果你不够困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你绕着盘口再跑几圈。或者再加那么……几百个……美好的…俯卧撑。波比跳。
反正你是不怕吴邪了，我可有着阴招没使呢。啊，小伙子。是不是在学校跟老师对着干惯了？你又不好好学习，现在被吴邪拐过来后悔没得，那咱都是为你在汪家混嘛，不得好好相处？看我多语重心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没做过对你不利的事情——并且以后也不会做，而且我已经挺久没干过缺德事儿了。”
“你他娘的话好密，快放开老子。”黎簇被姜半仙滔滔不绝地叭叭得脑子胀大。
“庄子孔子墨子曾子孙子韩非子都还捆着呢，凭什么放一个。前几天难受一点，习惯就好了，啊。”姜半仙标志性地咧了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