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大夫捋须道:“不知是什么药材,娘子不妨说出来听听。”
程伊一笑,道:“一百年人参,二百年何首乌,盛开三天的天山雪莲,刚刚成年的昆仑山雪蚕,还要霜降这一日的霜,大雪这一日的雪,最后还要一味天下独一份的药引子,再按照我的独家配方配置之后,方才成药。”
李蒙有点懵,即便是他不懂药材,也知道程伊说的这几位药材有多珍稀。别说是什么天山雪莲和昆仑山雪蚕这种传说中的奇药,即便是人参首乌,想要百年以上的也十分难得,还有霜降那一日的霜、大雪这一日的雪,也都是碰巧的事,这药方实在不是凡人能制的,除非程伊是神仙,要么就是程伊不想将药方说出来。
方老大夫哈哈大笑:“程娘子啊程娘子!老朽真是服了你了!好,只要你能救治灾民性命,就算你想要老朽这把老骨头做药引子,老朽也心甘情愿!”
程伊摇了摇头,道:“老先生差矣。我虽然说了配置药水所需的药材,却没说要给保生堂配置啊!”
“程娘子,你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吧!若是我能办到,定然让娘子满意。若是办不到,也不勉强于你。”
保生堂的少东家忽地从帘幕后走出,看来之前一直藏在后面听众人谈话。
程伊眼眸微垂,淡淡道:“少东家,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哪里错了?”
“我从未说过要给你们配药救治灾民,自然谈不到提什么要求。”
少东家一愣,脸上顿时浮现不豫之色。
李蒙赶紧轻轻碰了碰程伊的肩膀,示意程伊说话要斟酌三思。却不知程伊思想里根本没什么等级观念,对李蒙的提醒毫不在意。
屋内的气氛有点尴尬,程伊恍若不觉,悠闲地拨弄着茶盅。方老大夫此时却也一言不发,双眼微合似在入定。李蒙张了张嘴,想要说几句话打圆场,却发现自己插不上嘴。
少东家缓步踱到一旁的待客桌边,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他看了程伊一会儿,程伊只气定神闲地拨弄着手中的茶水。半晌,少东家轻轻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道:“程娘子,你有什么条件,请说吧。”
程伊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眼神平静地望着少东家,道:“既然同是天涯慈心人,又为什么对交易伙伴事事隐瞒呢?我听说诚信交易方能长久,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即便我是个局外人,也不能轻易将如此贵重的东西交付出去。少东家的排场铺得这样大,不惜付出大代价也要得到我的药,一句为‘天下苍生’,似乎不足以说服别人吧?”
少东家看了看方田,方田微微一笑,道:“程娘子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少东家这才叹了口气,对程伊拱了拱手,道:“程娘子,请原谅我的唐突。你我之前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我与娘子却神交已久,娘子谈吐言行非常人也,胸襟气度令我折服。既然娘子与我同是周济苍生之人,我便不瞒娘子了。我乃是北辰留侯的独子王涵之,父亲去世之后,我承袭了爵位,世人抬举我呼作小留侯。我祖上于社稷有功,一直受朝廷荫庇,直到十二年前,我父亲因为新皇立后的事情开罪了圣上,被贬出京城,谪居到了干旱之地晋城。好在父亲与方老先生有过命之交,又想在晋城有一处自己的产业,便接了保生堂的店面,做起治病医人的名堂来。当今圣上昏庸,耽于酒色,不理朝政,天下尽在奸佞掌握之中,忠臣良将遭到迫害,贬谪的贬谪,罢官的罢官,更有不少人丢了身家性命。黎民百姓更是要忍受繁重的疫税和贪腐的官吏,天下早已是民不聊生。如今北辰国力贫弱,当兵的打不得硬仗,为将的只知逢迎拍马,他国不断侵扰边境,南玺国陈兵数十万虎视眈眈。国库空虚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去岁雪灾加上今夏洪灾连着旱灾更是雪上加霜,朝廷说是拿出了赈灾的粮款,可谁又能知道,国库如今恐怕连一锭银子都拿不出来了,那数十万的银子,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堂堂天子、堂堂朝廷,居然要向天下百姓撒弥天大谎,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王涵之气愤已极,霍然从座位上站起,眼睛通红、额头青筋凸起,声音不高却声嘶力竭道:“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信义?!这样的皇帝跪他何用?!幸而天不灭我北辰国,离王殿下英明果决、文韬武略、心怀天下,是我北辰唯一的希望。只恨天子嫉贤妒能,亲小人、远贤臣,听信谗言将离王殿下贬为平民软禁在方寸之所,若不是还有一个先皇亲子、今上亲弟的名头,恐怕连命都保不住!离王不甘天下白白断送在这等昏君佞臣手中,深夜出逃,隐姓埋名,躲过重重搜罗,暗暗积蓄力量,只待天时降临,便一举攻进王宫,除奸贼,正朝纲,还百姓一个锦绣江山!我保生堂分号开遍北辰国,十几年来积攒了不小的力量,钱我有,药材我有,米粮我也有,可打仗需要兵丁,起事需要民心,这些我没有办法,但娘子有办法。”
王涵之目光炯炯地看着程伊,道:“天降雪灾、雨灾、热灾、旱灾,难民无数,朝廷无能,尽失民心。保生堂周济天下,民心可得了。可兵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