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心中一动,问道:“老先生,为什么你会说我们是半个同道中人呢?”
方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哈哈”笑道:“打从老夫第一眼看见娘子,便知道你我必有缘法。这或许是老夫的一点感应吧。”
“老先生是修行之人?”
方田笑道:“程娘子抬举了,老夫可不敢称修行之人,那些都是不可望不可即的仙人啊!老夫年幼时受过仙人的一点惠泽,有幸能稍微通晓一点上方的指引,充其量一个江湖术士罢了!”
“老先生客气了。老先生悬壶济世,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能相提并论的。”
方田摇摇头,但笑不语。
程伊将带进来的包袱放在桌子上,对方田道:“老先生,马上过年了,一点礼物,还请收下。这里是一条披风,老先生终日辛劳,这披风最适合您穿。只是一条,老先生千万不要忘记:这披风很特别,只自己常常穿着便罢了,千万不要轻易给予别人,免得惹来祸端。”
方田的脸色一下子严肃庄重起来,毕恭毕敬地将包袱捧在手上,对着程伊弯腰施了一礼,道:“多谢娘子厚赠,方田记下了。”
程伊没想到方田会这样郑重,倒有点不好意思,忙起身回礼道:“老先生不必客气。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方田将程伊送到了门口,两人挥手道别,程伊带着何汉生和秦大山,挑着年货回家去了。
方田站在保生堂门口,一直望着程伊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大街尽头,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几十年后,民间传说有这么一个活神仙,他鹤发童颜,医术如神,游历天下,济世救人。听说他能窥破天机,脱出生死轮回,水火利器均不能伤他分毫。当年北辰大乱,他救活无数难民百姓,帮助紫薇星君重夺天下后,便消失无踪了。只是民间仍有人见过他,他不留名姓,救人之后便会离开,没有人能多留他片刻。传说他无论春秋冬夏,身上都穿着一件虎皮披风,所到之处,猛兽毒蛇均避让不前。再后来,人们便不曾见过他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羽化登仙了,还有人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此人,都是别人编出来哄孩子的。至于事实究竟为何,谁也不得而知。
二十八烀肉,二十九贴春联。
程伊等人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
一进院子,浓郁的肉香味就扑鼻而来。几个人虽然吃了点烧饼垫肚子,但走了一路早都消化光了,此时一闻到肉味,程伊还好些,那两个半大小伙子已经忍不住了,即便是稳重的大山,也禁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
程伊看得好笑,边走边朝着厨房大声道:“嫂子!肉烀烂了没有?先弄些来吃吃啊!”
张氏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道:“烀了半上午,刚才又烧了遍火,已经烂乎了!都累了吧?先进屋换衣裳,一会儿就开饭。”又朝着里面高声道:“云儿,快去叫两位先生停停,娘子回来了,大家都过来吃饭吧!”
何云儿清脆地答应了一声,从厨房里小跑出来,去西厢叫人去了。
程伊让何汉生和秦大山将买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卧房里,然后便打发他们去换衣裳洗手,自己也进卧房换了干净轻便的袄裙。
过了一会儿,大家伙儿都来了堂屋子吃饭。
虽说是二十八,饭桌上也很丰盛。新烀的骨头肉撕成肉块,蘸着新砸的蒜泥吃,简直要香掉舌头。
如今家中人口激增,程伊母子三个,张氏母子三个,张良和神秘女子加上个夏侯千,还有秦大山、秦二川两兄弟,再加上不怎么露面的青环,足足有十二口。一张桌子坐不下,又加了一张桌子。年轻的男孩子们坐一桌,夏侯千主动过去跟孩子们坐一起。小二宝当然要跟程伊坐,张氏、何云儿、张良、神秘女子坐一桌,青环自然不会过来吃饭,所以不算他。
夏侯千和孩子们的桌子上只有一大盆子的肉和一盆子饭,另有一个清口的酱菜,别的菜没有。程伊这桌女子偏多,又有读书人,自然不能像那桌一样有肉就行,又添了两个炒菜。饭吃的很香甜,大家纷纷打听着城区的情况,边吃边聊,边感叹外头生活的艰难,边暗暗庆幸自己衣食丰足。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早早歇了,明天还要早起,还有不少事要忙活。
时间还早,张氏领着何云儿在灯下做针线,那女子晚上多喝了两杯酒,回来就躺着睡去了。
张氏用指甲刮了刮有点紧的线头,压着声音叹道:“人要懂得知足啊!”
何云儿正绣一件袍子的袖口,听到张氏说话便小声怨道:“娘你又来了。”
张氏瞪了何云儿一眼,道:“你年纪轻,忘性大,好日子一过,忘了以前的苦了。娘经历的那些,这辈子都忘不了。大年三十,你和你哥两天没吃饭,手脚都冻烂了,哭着跟在我身后要吃的……娘的心都碎了……”
说着,张氏抬手擦了擦眼角。
何云儿忙抽出手来拍了拍张氏的胳膊,劝慰道:“娘,过去